「这酒……」林慕阳指着桌上玻璃杯里的如宝石般荡漾着蓝色光芒的酒。
碧云端起杯子,一饮而尽,抿着唇说,「谢谢您的好意。」
林慕阳坚持把她送到了公寓楼下,这种阴暗狭窄的贫民区在林家少爷眼里看来有趣的很,甚至别有几分景致,他本想再送她上楼,谁知她跟他道了声谢,便像一尾鱼一样钻进了窄窄的巷子里。
回到了属於自己的这个狭小房间里,碧云褪下外衣想洗个澡,因为酒吧里的烟雾熏染了她一身的怪味道。她来到洗手间拧开了水龙头,用半热半冷的水冲击着自己的身体,她的身体很美,水流过她窍长的脖子和窍细的腰肢,洁白如瓷的肌肤在水珠迸溅下闪烁着细腻的光,浑圆小巧的**上有一块黑色的刺青。镜子里有一道黑色的影子闪过,她有些恐惧地看向镜子里,那只狼又回到了她的胸口。
这个澡洗的很冷,她包裹了一根白色的浴巾,从洗手间出来,立刻钻进被窝里,随手从床头的小书架上取下一本小册子,这是戏剧社的学生们打算排演的剧本,却没有排演成功,被一场抵制日货的大游行打断了。碧云捧着剧本,掀开一页,在床头小台灯昏黄的光线下读着。
不知道是酒精起了作用还是什么别的原因,昏昏沉沉地睡去。
她陷入了梦境,这个梦彷佛是一幕戏剧,一个穿着黑衣的伟岸男人,坐在华贵的椅子上,她穿着单薄的蕾丝睡衣,匍匐在他的黑色长靴之下。
「亚特兰蒂斯的神只,暴虐的闪电之君,我甘愿向您贡献。」
「你愿意贡献什么?我可只要你最珍贵的。」
「我将贡献我最珍贵的,我的贞洁,求得您平息您的愤怒,换取我的自由。」
「你愿意用你的身体换取自由?」
「是的。」
「愚蠢的女人呵,我不仅要你的**,还要你的灵魂……」
「不——!」
碧云从梦中惊醒,头发被汗水湿透。房东太太在急促地敲门,「周小姐啊,楼下有电话找你的。」
碧云急忙从床上起身,随手披了件毛线开衫,去打开房门,见房东太太已经回屋了,下了楼梯,拿起楼道门口的公共电话机。
电话是学校打来的,说被宪兵队扣押的学生们已经被放回来了。
她赶到学校的时候,校长和教导主任已经到了,正在安慰那些受了惊吓的学生们。
碧云像和幼崽失散了许久的母兽一样,一个个地扳过学生的头,仔细地查看过,几个学生脸上,手臂上有伤,但都是皮外伤,应是骚乱中被宪兵队的警棍打的。
碧云突然想到了什么,又打量过一遍这三个男生,三个女生。「小晴呢?小晴呢?」
几个女孩只顾抱头嘤嘤的哭。一个男孩开口说道:「开始的时候我们关在一起,可是后来,她被一个日本人带走了……就再也没回来。」
「后来你们谁看到过她,或者听到什么消息了?」
「不知道。」学生们纷纷摇头。「周先生,您要救救小晴啊。」
「先让孩子们都回去,他们的家人已经等了多时了。」校长说。
「林慕阳!」她不顾秘书小姐的阻拦,硬是冲进了裕丰纱厂的经理办公室。
「周小姐是你?听说学生今天早晨都被释放了。」
「是,回来六个人,一个女学生失踪了!」
「什么?」林慕阳有些懵了,「怎么会有这种事,当着株式会社社长的面,松田长官答应的好好的,怎么会少了一个。」
「是一个叫晓晴的女学生失踪了,回来的学生们说她第二天就被日本人带走了,求你快救救她,再冲了,我怕她遭遇不测!」
「别急,别急,让我想想,今天晚上在社长的府邸里面有场晚宴,相信会去不少在上海的日本军政要员,我再找机会问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我也去。」
林慕阳想了想说:「也好,你就当我的女伴去赴宴,但是你一定要保持冷静,看我的眼色行事,和日本人打交道圆滑周详才是。」
碧云露出一丝冷笑,「我知道,不就是一群披着人皮的狼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