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云有些不明所以地点点头。
「那么你也一定记得,那天我们提前退场了。」他顺势揽着她,让她娇小的身子坐到了自己的腿上,冰蓝色的眼睛里仍旧是饱含着笑意的。
这次她的小脸立刻红了,像是熟透的番茄一样,双手地交叉在胸前,羞赧地别开脸不看他的眼睛。
「我不是指我们两个在做-爱,是在那之后,我去开车子的时候,你躲在小树林里,难道没有看到什么非同寻常的事情么?」
「什么事情?」碧云愣了愣,「对了,我记起来了,当时有一对男女……」她越说越小声,脸色也渐渐加红了,「那个女人,莫非就是?」
他点点头,捧起她雪白柔嫩的小手,「那个男人叫马忒斯·米希尔,意大利籍的歌剧演员,是个烂赌徒,汉娜夫人与他的关系是秘密而危险的。」
碧云瞪大了眼睛,有点不敢相信,第一次在医院里见到汉娜夫人的时候,感觉十分面熟的,又记不起在哪里见到过,如果单单是听他说,她也不敢相信像汉娜夫人那样稳重持正的贵妇,竟然能背着丈夫和一个演员偷情,可如今两相印证了起来,她便有几分信了。有几次,碧云还在会客室的门口,恰好听到汉娜夫人向她的闺中密友们抱怨司令对於她的漠不关心。
「可是,这一切你怎么知道的?」
他垂下冰蓝色的眸子,如雕塑般棱角分明的唇边凝固着一丝狡黠的笑,并没有回答她的话,「下次汉娜夫人再追问你的时候,你就在适当的时机提一下万圣节那晚上在树林里发生的事。」
碧云并不善於也不愿意去威胁别人,但是她还是讷讷的点点头。显然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尽管外面的世界狂风骤雨、电闪雷鸣,她却完全不用担心,这个男人会将她保护地严严实实的,此时她的心里说不上来是窝心的甜蜜,还是别的什么莫名复杂的感觉。
他把她的表情尽数收到了眼底,忍不住呵呵地笑了出声,一把揉乱她的秀发,从沙发上起身,踱步到了门口,转头对她说:「对了,有个东西是带给你的。」
她尾随着他走到了书房里,好奇地追问,「是什么东西?」
他从黑色公文包里取出一个牛皮信封,递到了她的眼前。
「哈,我知道是什么了。」她笑得十分得意。
「是么?」他反问道:「你确定?」
碧云接过来,心想里面一定是那天在汉娜夫人的府邸里,他偷偷递给她的,却被她气急败坏地扔进了垃圾桶里的那封信件。她突然有种预感,那张画着小鸽子的纸条被她撕得粉碎,莫非这个家伙一点点把那些撕碎的纸片黏贴了起来。心里一阵感动,她撕开信封的胶带口,瞪大了乌凝凝的眼睛望向牛皮信封里面。
可是结果出乎她的意料,里面是一张小字条,似乎是打字机印上的一行墨迹。
「家中安好勿念,三仟银元已汇花旗,天寒加衣。」
碧云愣住了,在半年之前,还在夏天的时候,她托女仆艾米丽发给美利坚的同学一封电报,它辗转了大半个地球,从这个国家的首都,到了美利坚,再到北平,从北平到了上海,又辗转到了父母的手上,只为了跟家人报一声平安。如今得到了回信。她激动不已地捧着这个信笺,眼睛渐渐湿润了起来。
「写了些什么?」他的脑袋凑到了她的身后,想窥视电文的内容。
她撅着小嘴,瞪了他一眼,「你还装,肯定被你偷看了不知道多少遍了。」
「我没有偷看过,那信封是粘着的。」他挑挑眉毛,做出一脸无辜的样子。
「我才不信哩!你说你没看过,可是这封电报怎么会到了你的手里?」
他微微眯起眼睛,「如果我说是从门外的邮筒里找到的,你信么?」
她想都不想就摇头。
他故作神秘地说:「现在由帝国到美利坚的电报都要经过一个特殊的机构过滤一遍代码,一些有疑点的会被挑拣出来,送到我的技术处去筛查。」他顿了顿,接着说:「况且艾米丽她也不是个合格的信使。」
碧云白了他一眼,明摆着的是后面那句话才是重点。相必是当初她拜托艾米丽去邮电局发电报的时候,就被他的手下跟踪了。这个可恶的家伙总是背地里干那些勾当,先前的一分感动和纠结情绪荡然无存。
她哼了一声,没好气地说:「『谨慎』是个富有而丑陋的老处女,只有『无能』才向她求爱!」
「你说什么?」他的表情陡然间严肃了起来,让她觉得处境有些危险。
「看来我得立刻做点什么,才能让你这个不知死活的小女人,知道我并非『无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