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云立刻浑身紧绷,迅速抬眼向二楼的楼梯口看去,只见他的眼光并没有落在自己的身上,他对着仍旧站在衣帽架子旁边的那个新来的高个子女仆微笑了一下,并准确无误地点到了她的名字「罗斯。」
「好的,将军。」高个子的女仆立刻干脆而响亮地回应到。
他冰蓝色的眼睛微微颤动了一下,转身推开房间的门。
「凯蒂小姐,非常抱歉,艾玛她出去办事了,能不能请你告诉我,衣服都在哪里。」高个子的女仆第一次主动开口向她讲话。
「呃……换洗的衣服应该在储衣室里。」碧云知道他的衣服太多,一个新来的仆人真的可能分不清楚那些通天彻地的大衣橱里是如何分类的,如果每个橱柜都要检查一遍的话,恐怕要一个多小时,「还是……我帮你去找吧。」
「那就……多谢你啦,凯蒂小姐。」
「但是,要你给他送去。」碧云喃喃地补充了一句。
「当然了。」高个的褐发女仆欣然笑了,彷佛并不知道这将是个危险的工作。
「换洗的衣服……」碧云蹲下身子,打开底层的橱柜,她记得平常的衣服都放在这个区域,翻找了好久,却没有找到他要的那些东西,而是赛着一些别的衣物,她干脆把下面的橱柜全部都翻检了出来,还是没有找到,她又开始扩大范围,找那些中间的橱子……
「罗斯,你的动作可真是慢,我可有点等不及了……」他略带沙哑的嗓音突然在她的头顶响起,碧云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彷佛要炸开了,她小心翼翼地回过头,看到他站在门口,他也没有料到,跪在储衣室地上,那一堆衣物里的女孩不是那个高挑美丽、褐发碧眼的罗斯,而是她。
他也有些不明所以,就那么站立在门口望着她,只见她好像是听到了什么不该听的**,像只过街老鼠一样,灰溜溜地抱着一堆衣服就想从他的身边溜走,却不小心被脚下的一堆长靴子绊了一下,差一点就跌倒在地板上,她挣扎着站稳身子,抱起地上另外一堆衣服,从他身边挤了出去,他扫了一眼储衣室地上被她翻地一片狼借,又望向她仓皇逃窜的背影,她显然是忘记了一件事,这些衣服,本来应该是送给他的。
下午她在储衣室离的反应,让他忍俊不禁,废了好大的气力,才让他脸上的笑意扼杀在萌芽之中,但是心里已经放声大笑了好几回。午夜时分,在这个特殊的时刻,他轻步走下楼梯,下到地下室的过道里,说实话,他真的有点嫉妒艾克尔那个家伙,为什么他的东方女伴可以笑盈盈地挽着他的手臂,而她永远像个犯人一样,被他推着走,就算是他还没有跟什么人妥协过,从来没有人可以在他的名单上点名,尽管她义正言辞地拒绝了他,可是在今夜离开之前,他还是想再看她一眼,他重复着熟练地开锁动作,轻轻转动钥匙,却惊奇地发现房间的门并没有上锁,他轻轻推开那扇铁门,笑容立刻在他的脸上冻住。
因为她就直挺挺地坐在床上,一双漆黑的眼睛在黑暗中直视着他。
一定是他的脚步不够轻,把她惊醒了,霎时间,他这样想着,刚要胸有成竹地开口,用他事先准备好的话,搪塞这次突然的闯入。
可她先他一步开口,冷硬无情的击碎了他自欺欺人的幻想,这一次她的语气有些激动,「你没有必要这样!没有必要伪装!就算你放了那个犹太小女孩,给她钱,让她回家,我也不会认为你是个慈善家;你也没有必要,每天晚上像个卡车司机一样,花上10个小时,在那个城市和这所房子之间来回穿梭;更没有必要,因为我翻过普契尼的剧本,就带我去听《图兰朵》里的那段《今夜无人入眠》,你永远不会真正理解那出戏的含义……」
他用手指着她,指尖微微有些颤抖,两步就走到了床边,声色俱厉地喝到,「够了!蠢女人,你要找死么?!」没有等到她反驳,那黑色的身影已经如同狼扑向猎物一样,敏捷精准地把她按倒在床上,双手扼住她窍细的脖颈,他的手在用力收紧,她脖颈的骨头那么脆弱,看上去一拧就断,没有理会她痛苦的表情,他渐渐加重了力道,彷佛这一切一切都陷入一个奇怪的圈子,他对她好,她不但不领情,反而试图激怒他,他虐打她,她沉默的反抗再次激怒他,他只能变本加厉地折磨她……他已经在试图改变这一切,可她总是引着他往圈子里跳,无论怎么努力,都跳不出去。
她闭上眼睛,泪水潸然而下,咽喉的锁力让她喘息困难,她做好了心理准备迎接他的暴虐,可当这一切就要来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退缩、发抖和恐惧。就像昨天夜里,从音乐会上回来之后,她故意激怒了他,就在他就要攻占了她的那一刻,她向他求饶一样。
突然间,桎梏在她咽喉的手掌松开了,他的指尖碰触到她面颊上温热的泪水,然后就沿着她粉嫩的脸颊缓缓向下,滑过她柔嫩的嘴唇,抚摸过她的下额和脖子,他从她身上离开,直到悄无声息地退出了她的房间,一切都那么寂静,彷佛他没有来过,地下室的铁门却是虚掩着的,外面透进来一丝昏黄的暖光。
「呜——」地一声,她直接放声号哭了出来,她本来以为这样说,这样无情地揭穿他,他就会兽性大发,侵犯她,虐打她,都不会让她的灵魂感到那么痛苦和矛盾,他像是被她的泪水烫伤了一样,彷佛他极力隐忍着自己的脾气,默默退出她的房间,只是因为不想看到她流泪。她向着那低矮的窗台望去,夜色中,车子启动了,朝那个熟悉的旧路驶去,空荡荡的窗台在她的眼里不再清晰,因为泪水已经模糊了她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