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黛也叹气,“是啊!我还记得有一次我摔了一跤,二姐姐看见了,只是叫下人过来扶我,她自己却转身走了,我当时挺伤心的。”她回忆从前,没有怨言,只是觉得在即将出嫁的日子里说起往事,十分温暖。
凤羽珩有些不好意思,她伸出手,揉了揉两个姐姐的头,突然发现再做这样的动作已经有些不太协调了。她十八岁,这两个妹妹十六岁,粉黛长得身量高些,已经快要超过她,不是小孩子了,不能再摸头。
她感慨,“一转眼,咱们都长大了。离开凤府以前的很多事情我都记得不是很清楚,因为过得并不开心,所以刻意的不愿去记。”
“二姐姐过得也不开心吗?”问话的是粉黛,“其实这话我一直都很想问,因为我没做过凤府的嫡女,从前又那么的想做凤府嫡女,所以我就特别想知道,做嫡女到底是个什么滋味?姚家出事之前,二姐姐是府里最金贵的孩子,父亲当时给你请了女先生,又是教学问又是教琴棋书画,我一直以为你会很开心的。”
凤羽珩摇头,“没什么开心的。”她顺着原主的记往回想,“那个时候……恩,已经有了对事非最基本的判断能力,知道府里在除了我母亲之外还有很多姨娘。说实在的,你跟想容还算是好一些,除了你长到六七岁的时候就比较任性之外,倒是没有别的太深印象。只是对凤沉鱼记得多一些,因为她年长,已经学会怎么欺负人。”
时值今日再提起凤沉鱼,三人都已经没了当初那种憎恨。时过境迁,恩怨情仇都随着生命的逝去成了过眼云烟,凤沉鱼再可恶,她也为她的所作所为付出了该有的代价。若是再去因她而生恨,那么放不下的,可就是她们了。
想容说:“我有的时候就会想,如果当初不是这样的,如果当初大姐姐心眼不坏,父亲不偏心,不送走姚夫人,也不对大姐姐那样的偏宠,说不定凭着她的美貌,真的能保凤家百年兴旺。”
“哪有那么些如果啊!”凤粉黛说,“这些事我在扬了凤瑾元骨灰那会儿就已经想过无数次,可就算人生能够重来,你们信不信,沈氏和凤沉鱼的心性,依旧还会如此。”说完,她又看向凤羽珩,犹豫了好半天,终於开口问道:“二姐姐以前对我们那样冷淡,是不是因为姨娘的缘故?姚夫人是主母,可父亲的小妾却一个接着一个的往府里抬,孩子也一个接着一个的生,我还能记得姚夫人落寞的样子,二姐姐肯定也讨厌我们吧?”
凤羽珩又开始搜索原主的记忆,到还真如粉黛说得那样,以前因为她们是庶女庶子,所以原主从心里往外的就排斥。还能想起姚氏不只一次地对原主说,男人三妻四妾是平常事,家家都是这样过的。可原主当初怎么回答的呢?她说:姚家人男不纳妾女不为妾,这个我是知道的。虽然母亲不是妾,可父亲纳了妾,就是对母亲最大的羞辱。
说起来,到底还是年纪小,不懂得理解母亲。凤瑾元要娶,姚氏能有什么办法呢?
她没有避讳,冲着粉黛点头道:“的确,我打从心里瞧不起纳妾的男人,也瞧不起为妾的女子,但却又不得不对这样的社会做以妥协。小时候不懂事,只一味的排斥,长大了才知,妻也好妾也罢,都不是女人们能够决定的。凤瑾元当初身为一朝左相,有钱有权有势,被他看上了,不相嫁又能怎样?”说罢,她看了安氏一眼,“安姨娘不就是个例子吗?我听母亲说过,你是不愿嫁的,可因我母亲入府之后一直没有身孕,老太太逼着父亲赶紧纳妾为凤家开枝散叶,后来父亲就相中了你。”
提起往事,安氏也是一肚子的苦:“我当时跪着求到姚夫人,可姚夫人又能有什么办法呢?她跟你们父亲提了,结果被他打了一巴掌,说她善妒,还被老太太关了佛堂。”
凤家的事一箩筐,以前谁都不愿意提,可是今日再说起来,竟也觉有趣。几人就好像是场外之人一样,笑谈凤府中事,到也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