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是端木安国的女儿!你就不怕我有一天会反了大顺?就不怕一旦端木安国死去,我会想尽一切办法为他报仇?”
天武帝失笑,“你不会。”
“何以如此笃定?”
“凭朕的一双眼睛。”
皇后还能说什么呢?这么多年她担心的事,今日听到的却是这样的答案。她愣愣地坐在那里,半晌,竟是双手掩面,失声哭了起来。这是她成为皇后之后第一次哭得这么放肆,甚至还是在皇上的面前,这般不顾形象,就是想哭,止都止不住。
那么多年一直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她想说自己好累,也想说好开心,更想说哪怕不能做你心里的女人,只是个名义上的皇后,只是合作伙伴而已,但她也足够幸福了。能被自己放在心里的男人这样的信任,她还求什么呢?
看着皇后如此哭泣,天武帝也没来由地泛起心疼。想要抬手去安抚对方,可手抬起来却又够不到,身子一动就疼,不得不放弃。
他将手放下来,也在思索着皇后先前的话。的确啊!这世上之事讲究的就是一个因果,他为了云妃,冷落后宫二十多年,纵是那些妃嫔从前对他有再深的感情,这二十多年也都消磨得差不多了。不成仇已经不错,而像柳氏那般成了仇的,似乎也属正常。
不过,成仇报复他一个人就好了,却不该祸及大顺,对於此点,天武帝还是分得很清的。眼下听着皇后阵阵哭泣,他心里想的却是该如何处置死牢里的那两个人。他一向重亲情,一向重血脉,却是头一回对一个儿子失望到了这种程度。
终於,皇后的哭声止,她对天武帝笑了笑,一边笑一边抆着面上的泪痕,“让皇上见笑了,是臣妾失仪。”
天武帝摇头,“不碍。”
“既然臣妾不是棋子,那臣妾就继续做大顺的皇后。你放心,风儿监国不会出乱子,臣妾也会管好后宫。至於那个人……该来的总会来,有生恩无养情,臣妾甚至连他的样子都记不住了,所以,就算找上门来,也没有反投的心思,皇上安心就是。”
皇后这算是跟天武帝表了态,也算是给了自己一个坚定的立场。当她走出昭合殿时,数年下来的心里积累的阴霾似一扫而空,就连芳仪都看出她的变化,虽然皇后的眼睛还是红肿的,芳仪却是笑着问:“娘娘可是有好事?”
皇后点头,一只手搭在芳仪的腕上,颇有几分激动地说:“从今往后,咱们可以光明正大地活着了!可以不用背着心里的那只大包袱了!”
芳仪自然明白她所说的“大包袱”指的是哪件事,一时间也激动起来——“这么说,皇上不怪娘娘?不介意您的身份?”
“是!我还是皇后,永远都是大顺的后宫之主。这个天下,我要替玄家好好地守着,直到我死,也绝不允许任何人打它的主意!”
这一日过得十分精彩,有人梦碎被打出死牢,有人自残却得以重接全身,还有人卸下了多年心结,从今往后光明正大地活着。
而在宫外,此时此刻,另外一位国君正在仙雅楼的包间里,费尽心力地哄着眼前的小女子,不停地对她说——“你要是在意后宫那三位佳丽,亲手收拾掉就是了,孤绝不拦着。还有啊,你要是想念家乡,孤答应你,每年最少回来一次,又或者你想什么时候回来就什么时候回来,行不行?我跟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