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满意的答案,他此行没有自来,两手随意一摆,毫不留恋地走出她的视线之外。
他离开洞口了……
方歇的泪水再度决了堤,她任由泪珠蜿蜒,绝美的容貌上尽是伤心与后悔。
不该救这样一个登徒子的……
是她识人不清,她讨厌这个无耻之徒!
两个时辰真久,而等待就像急惊风遇到慢郎中,等得气愤,等得心焦,等得无奈,却也只能继续枯等下去!
两个时辰后,软骨散的药效尽退,柳忆翩等得睡着了,一觉醒来,也恢复了精神与体力。
走出树洞,一看天色,正值黄昏之际,她迅速回到柳园,在闺房内室里看到正在爲她铺床的悦儿,她不禁红了眼圈,悦儿也喜极而泣。
「小姐……」悦儿泪珠滚落,向前拥紧了柳忆翩。「小姐,悦儿以爲再也见不到小姐了。」
柳忆翩眼角含泪,她以手绢轻拭掉泪珠,也替悦儿抹去了挂在颊畔的泪水。
她拉着悦儿走到床边坐下,「快告诉我,你有没有受什么委屈?有没有人欺负你?」
「小姐!」悦儿感动得眼泪在眨眸间又串串滴落,她好高兴有一个这么关心她安危的好小姐,她上辈子一定是做了好事,才会有这么好的主子。
「我没事的。」她自己稳住心绪,娓娓道来,「小姐,昨天我听你的话躲在草丛里,想等你来叫我时再跑出来,但我不知道有人靠近我,我的后颈突然被人以手刀重砍,我就昏过去了,连对方的脸也没看清楚,这段期间我被人蒙住双眼关在一间柴房里,心里很害怕,除了有人默不作声地送干粮跟水进来之外,我没发现其它人出没,所以我没有受伤,也没有人欺负我。」
悦儿站起身在柳忆翩面前绕了一圈,再次重复道:「小姐,我没事。」
「你是如何逃出来的?」
「我只知道我吃了干粮、喝了水之后睡了好长一觉,再醒来时就在自己的房间里了。园主说我是辰时被家丁发现躺在大门口的,园主要我梳洗一番后在小姐房里等小姐回来。」
柳忆翩的眼里含着水气,唇角却带着笑意。「我真的好高兴,你平安回来了。」
「小姐……」悦儿也泪盈于睫。「小姐,你脸上有点脏污……你……」
一声惊叫溢出唇间,初见的兴奋一旦退却,悦儿看清了柳忆翩衣裙上的草屑污泥,以及衣裳上皱巴巴的褶痕。
她瞠圆眼眸,大惊失色,「小姐……你发生什么事了?怎么会这样?」她急急询问,双手忙不叠地爲柳忆翩抹去衣服上的草屑。
柳忆翩捉住她的小手,神色严肃地开口道:「答应我,你现在看到的事连一个字也不准泄漏出去,我不想让我爹担心。」
「小姐……」悦儿明白小姐必是爲了救她而遭此一身狼狈,捂住呜咽的哭意,重重一点头。
柳忆翩相信她,安心地微微一笑。
悦儿凝噎难语,话声破碎,「谢谢小姐……你对奴婢……大恩大德……无以回报……」说话的同时,她跪直身子,想对柳忆翩磕三个响头。
柳忆翩一使力,让悦儿无法对她叩首。「你我情同姊妹,你不是奴婢!」她假装生气地板起脸孔,「不准你再这么自贬身价,起来,快起来!」
她仍然抽抽噎噎,「可是悦儿是……卖身进来的……悦儿……身分匹配不起……悦儿不能当小姐的妹妹……身分不宜……」
「谁说的?」她瞪大一双翦水秋瞳,「我早就想要一个妹妹了,尤其在你被捉走这段期间,我发现我好在乎你,你是除了我爹以外最让我关心的亲人。」
柳忆翩的这番剖白让悦儿眼底迅速泛起泪雾,「小姐……」两个字一喊完,她就泪如雨下,完全无法自持。
「悦儿,等一下我们一起睡。」
「小姐?」悦儿战战兢兢,「小姐……这与礼不合……小姐是小姐,悦儿是奴婢……」
「你嫌我一身脏污,所以怕了?」
「不是……悦儿不敢!」她赶紧摇手。
柳忆翩看一眼裙摆上的污渍,被一块形状特别的污泥吸引,窍手一指,笑问:「悦儿,这图案像不像一朵牡丹?」
悦儿专注地直视,须臾便答道:「像!」
「可惜顔色是士色,不鲜艳。」
「嗯!」悦儿认真地点头,当她擡头对上柳忆翩嫣然一笑的容顔时,也跟着笑了。猛地,她突然想到自己的职责所在,「小姐,悦儿立刻去准备热水让小姐沐浴净身,还有晚膳跟小姐爱吃的饭后甜点珍珠玫瑰香办甜羹。」
望着悦儿急匆匆又兴冲冲离去的背影,柳忆翩收起了笑容。
脑海里浮现的是那张俊逸挺拔、器宇非凡却又冷漠如冰的男性脸庞。
不想他……不该想他……再也不要想他……
但脑子却像跟她作对一般,他的冷言冷语,他的冷然神情,他冷绝离去的高大身影……这么多的冷漠让她寒了心,让她的胸口尖锐地疼痛起来。
像个谜般的他,还是没有留下姓名……
神秘的他,在她用心解救之际就爲他动了心:想不到……他却是这样子回报她的!
凄苦的心像浸在无边无际的绝望之中,她的绝丽容顔上只剩一片凄然。
下回碰面,他们就是仇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