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回首何寂寥
云端以为有自己拦着就没事了,毕竟她修为在玄夜之上,出了何事她也能够拦着,却没想到三日之后,宫中传下旨意,封木槿为吟哦公主,和亲华国,为三皇子妃。
听闻这还是三皇子亲自与陛下求娶的。
众人都说是那日在御花园之中,三皇子华夜对木槿一见锺情。
木槿接到旨意之后什么都没有说,风轻云淡的似是这不是一道决定自己终身大事的旨意,只是让云端送走传旨的太监之后,反手将自己关在屋子里一整天,谁来都没有见,甚至是连易渊来了都不得进去。
第二日一早,木槿自己出来了,什么都没有说,仿佛是什么都没发生一般,却是让云端替她将房中的那盒子收了十三年的大字给烧了。
那是木槿小时候认字之时,皇后娘娘将易渊的字给木槿照着练的,以至於很长一段时间,木槿的字迹与易渊的一模一样,只是后来因易渊的身份特殊,她故意改了字迹。
只是那当初拿来练字的一叠大字却是一直被木槿小心翼翼的收在屋子里。
如今,没机会了,便也不用再留恋了。
“云端,去给我拿一本游记,今日天色也不错,我要去那边亭子里晒会儿太阳。”木槿像是什么变化都没有,依旧是一身素色的衣裳,神色浅淡的像是半丝生气都没有了。
她如今还能够做什么,她就算是死了,估计也还是要嫁过去,还不如晒晒太阳,看看书来的舒服。
“是,姑娘今日可是也要闭门谢客。”云端垂眸,眸色溢出几分担忧。
她家主子自昨日便说要闭门谢客,谁也不见。
“不用了,该来的还是要来,谁也挡不住,我一个孤女罢了,说什么闭门谢客,说不定人家还以为是我摆架子呢。”木槿摇摇头,径自下了那阶梯,往那温暖的尽是阳光的地方走去。
可是,越走,却是越心寒。
她还能指望什么,什么都不能指望,如今的易国国君是位千古名君,自然知道用一个女子去联姻换两国十年的安稳。
而易渊呢。
易渊不过是个太子罢了,还是刚刚才娶了妻子,又能够做什么,至新婚妻子不顾,再娶以为侧妃吗。
怎么可能。
她连皇后娘娘都求不了,皇后娘娘就算是再上心喜欢她,再得帝心,也敌不过江山,而她一个孤女,更是敌不过太子在皇后心中的位置。
她被皇后娘娘留下来,是以什么理由,是说她倾慕与易渊,不愿另嫁吗?
况且,她是三皇子亲自求娶的,还是娶回去做正妃,她怎么可能拒绝。
有什么资格拒绝。
“姑娘,太子妃来看您了。”云端将那亭子里收拾好,半晌才似不经意间道了一句。
木槿翻着书的手顷刻间一顿,脸色似是与些许苍白了,却是猛地敛去,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
“请进来吧。”木槿将书放下,手安安稳稳的搁在自己腿上,被那袖角遮去,似真的一点都不在意。
只是那隐在袖下的指尖却是狠狠刺入手心,像是将要那手心刺出血来一般,这样心就不会疼了。
怎么能够在意,是她与易渊先相识,可是她亦是与连雎亦相熟,他们是姐妹啊,连雎亦什么都不知道,连雎亦只是单纯的喜欢着易渊罢了。
是她,是她自己像是个地沟阴渠里的老鼠一般,喜欢着易渊却不敢说,却自卑的不敢上前,是她嫉妒着连雎亦,像个小人一般,不敢说出来,甚至是,还要自己与她姐妹相称。
她一介孤女罢了,在这皇宫里,只能这么活着。
除了谨小慎微的活着,还能够做什么呢。
而她不是早已这般习惯了吗。
自三岁懂事,便一直谨小慎微,便一直将自己变成一副讨喜的模样,便一直是这样的虚伪,连一丝小性子都不敢使,生怕得罪了人,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木槿。”
木槿还在走神,耳边便已经传来那轻柔的声音。
她回首,看着那一身艳色红衣,一脸笑意温婉高雅的女子有些愣然。
帝都传闻连家嫡女连雎亦才貌双绝,并不是空话,就像是这会儿连雎亦一身火红的衣裙,长发挽成温婉的夫人发髻,却是没有选那繁琐贵重的凤冠,反倒是随意别了几只凤簪,别致又有股子说不出的味道来。
就是木槿一个女子都忍不住晃了晃神,何况是别人,何况是易渊。
木槿猛地苍白了脸色,胸口似是堵了一口什么东西,喉间溢出一股铁锈的味道。
她极为熟悉的味道。
木槿却是强硬的将那口堵在嗓子眼的血给咽下去,脸色除了苍白了几分,什么都没有改变。
“木槿这是怎么了,怎么脸色不太好的模样,可是病了,我让人去给你寻几个太医来请脉吧。”女子被身边的宫女扶着,上前几步,抬手似是想要量一量木槿额头的温度,却是被木槿猛地起身躲过了。
连雎亦尴尬的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手,再看看那脸色一脸的死气的木槿。
“木槿拜见太子妃,是木槿失态,望太子妃恕罪。”木槿低头,似是未看见连雎亦的脸色。
她不想的,可是她还是不想要连雎亦碰自己,她怕自己忍不住。
“木槿何时如此生分了,就算我嫁给了殿下吗,与你也依旧是姐妹啊,我知晓那三皇子求娶之事,你这几日心里不痛快,木槿,你莫要生气,我再去替你求一求殿下,看能否换一个人和亲。”连雎亦看着面前素来是贴心的姐妹,眉心透出几许担忧,那话语间也尽是真心实意,抬手亲自将木槿扶起来一起坐到那亭子里。
“不用了,娘娘不用去为难殿下,反正木槿冲早是要嫁人的,这次虽是远嫁,可陛下给了公主的身份,过去就是正妃,听闻那三皇子也是洁身自好之人,这般过上一辈子,也挺好的,免得以后被赐给别人做继室或者妾室。”木槿垂眸,就这么被连雎亦扶着手站起身,那手心凉的像是块冰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