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太保”这一滚地哀号,“大太保”已不禁一愣,一愣之后,勃然大怒,双手互合下已紧紧抓牢了顶在他肚皮上的“铁鬼手”,喉头起一声嘶吼,奋力便将“铁鬼手”往自己这边扯夺——。
又是一蓬如丝如雾的银针漫头洒到,随着银针而至的,当然是荆之浩的身子,他的身子撞击“大太保”石柱似的躯体,几乎就把骨架震散,但“大太保”也只能给荆之浩这么一点反击,然后,他也与他兄弟相同,朦着两眼嚎叫起来,一面叫一面蹦,那等痛苦,活脱是万蚁啮心!
变化快到只在瞬息,危中行没有来得及援救两个“大太保”当中任何一个,他不由瞋目切齿,气得一张俊脸全泛了灰青:“荆之浩,亏你也是江湖上有名有姓的人物,竟龌龊至此,用这种下三流的阴损伎俩伤人害人,你……你还有没有一点风度,有没有一点德格?”
荆之浩声声冷笑:“和你们这群冷血黑心的杀才,还谈什么风度,论什么德格?歼之诛之,方为当务之急,危中行,只要能将你们个个宰绝,我敢情男盗女娼,也在所不计!”
危中行怪声大叫:“你这条老狗,我今天拼着玉石俱焚,也断断饶你不过!”
“铁鬼手”举起,荆之浩狠酷地道:“我们正是一个心思,危中行。”
就是那两位“太保”,一个滚地、一个蹦跳,一片鬼哭狼嚎声中,荆之浩形若疯虎也似再度攻向危中行,这一次,他不但气势如虹,威猛更盛,那股子凌厉,简直就凝成形了!
另一头,“海夜叉”田听潮的处境也不比危中行强到哪里,他的两个对手“双死角”范樵、吴浪,打一开始就是拚命三郎的搏杀方式,这两个“千帆帮”的“正护旗手”,又为“天”字旗下最拔尖的剽悍角色,田听潮虽不是省油的灯,遇上范樵、吴浪那种不要命的打法,亦实在感到有些吃他不消。
双方拼到如今,业已上了百招,田听潮自己觉得压力越来越沉重,后力不继的现象也逐渐显露出来,手上挥舞的铁桨,原先又轻又顺,眼下却运展吃力,双臂的肌肉都似乎僵麻得失去感觉了。范樵与吴浪两个,固然也是汗水淋漓,喘息吁吁,却决没有丝毫合稀泥的打算,两个人四只巨大多刺的麇鹿角奋力进击,轮番攻扑,闪腾分合之间,搭配得天衣无缝,紧凑之极,而这是陆地,不是水面,田听潮那一身了得的水性完全派不上用场,除了咬牙强撑,也只剩咬牙强撑了!
事情发生得很快,田听潮一桨劈出,目标指向吴浪,正常的反应该是吴浪躲闪或者招架才对,然而吴浪没有躲闪,更没有招架,他直举糜鹿角,悍不畏死的一头撞进,田听潮如果原式不变,大概可以一桨劈倒吴浪,但同样的情形下,吴浪那对又硬又重的麋鹿角亦必定能招呼到他身上——刹那的犹豫之后,他赶忙抽桨旋让,於是,范樵便以相似的招数,从另一边冲了过来!
这时,田听潮要想躲避,已经来不及,他猛一咬牙,铁桨暴出,桨叶磕开了范樵的左手角,捣中胸膛,而范樵的右手角亦迎面落下,重重砸上田听潮的脑袋,双方的骨骼碎裂声同时响起,吴浪抢步挺进,两角齐挥,竟把田听潮打得飞起三尺,连脊椎都震成数段!
吴浪没有过去探视田听潮是死是活,因为他十分清楚自己出手之下的力道轻重,也明白可能造成的后果,他急於照顾的是他的兄弟范樵,范樵就坐在地下,胸膛扁凹,一根杂着血丝的白骨穿肌透出,他的脸色灰败,唇角流淌着鲜血,可是,神态却出奇的满足与安详,毫无痛苦遗憾之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