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归灵和悦的望着这位“千帆帮”的“总堂巡行”,忽然兴起一种面对拖犁老牛的感觉——忠耿卖力,鞠躬尽瘁,却固执不渝。
明知屈归灵在看着自己,叶潜龙楞是不吭不响,双目平视,只望着荷池中一片姹红淡白,活脱那儿真有什么好看的也似。
屈归灵不觉也顺着叶潜龙的目光瞧了过去,边闲闲地道:“叶兄,你看我们什么时候出发比较合适?”
粗大的喉结移动了一下,叶潜龙道:“这应该由屈大哥你来决定,我怎敢妄逾轻言?”
屈归灵道:“事不宜冲,午膳之后启行如何?”
叶潜龙点点头,没有出声。
屈归灵心中的忧虑油然而生——这么一个出身特异,在帮职务崇高的人,这么一个年纪分明比他老大,却冲着他尊以“大哥”的人,偏偏又是如此呆板枯燥,言语乏味,却须伴随左右,更历经生死,一段日子下来,可不够呛的了?
背着手踱了几步,他又笑道:“叶兄,闻说你师承滇边‘鬼剑门’,剑上功夫,必定不凡,等机缘到来,我可等着大开眼界,见识见识呢!”
叶潜龙连眼珠子也不转地道:“‘双鱼剑’上,其实也没什么功夫,武技之道,不论使哪一样兵器,左右不过在於敢拚不敢拚罢了,一夫豁命,犹且万夫莫敌哩。”
屈归灵不免尴尬地道:“说得是,但叶兄智勇双全,当更胜匹夫之能——”
叶潜龙道:“是你抬举,屈大哥。”
直觉得有些词穷了,屈归灵望望天色,故作讶然道:“辰光竟已不早,叶兄,我们也好进去准备准备了。”
叶潜龙慢吞吞地道:“一切皆已准备竣事,只等时辰一到,听大哥你吩咐,即可上路。”
屈归灵怔忡片歇,苦笑道:“叶兄办事周到仔细,这一路前去,相烦相扰之处必多,还请叶兄多加担待。”
宽大的脸膛上连纹褶都不见抽动,叶潜龙似是在自言自语:“份内之事,不须客气。”
屈归灵咽着唾沫,道:“我想,在动身之前,该去向何帮主、霍二当家及屠大掌法告辞一声——”
叶潜龙道:“老板与二当家已在炷香时刻之前皆行‘上水码头’察视‘玄’字船队去了,屠掌法正巡行总堂各处,屈大哥要在临走前打招呼,恐怕只能见着屠掌法,待与老板、二当家朝面,就得等到傍黑才行……”
屈归灵忙道:“事不宜冲,我就不等他们二位了,反正话已交待清楚,见面也不过仅是礼数,叶兄,我们这就去找屠大掌法招呼一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