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略向前倾俯着上半身,沈鹰艳扮出一副关切又诚恳的表情:“屈归灵,事到如今,你要不要听我几句金玉良言?”
屈归灵笑道:“倒要请你多加教示。”
沈鹰艳不悦地道:“我可是真心诚意要点化点化你,你别嬉皮笑脸的不识好歹,要听就正经听,不想听拉倒,死活是你的事,反正也扯不到我头上!”
屈归灵和颜悦色地道:“你说吧,我这不正在听着?”
先把两只过长的袖口卷捋起来,露出左右一双雪白如藕的手臂,沈鹰艳模样像是要和谁打架似的,一副女混混的形状:“屈归灵,人呐,得要识时务,知道看风色,你抵死抵活抱着那封信不放,等於扛着一道催命符在肩上,我不知你到底是为了什么!老实说给你听,你若是不早早交出那封信,决计活不到‘千帆帮’的窑口,随时随地都会有人在半截腰上对付你,你再有登天的本领,却难防那么些明枪暗箭,所谓好虎架不住一群狼,姓何的婆娘又不是你什么姘头情妇,为她冒这种险,上算么?”
屈归灵道:“但是我已经答应了她,对一个垂死的人最后的要求,肯定的承诺乃是神圣不过的,否则,活着的人良心难安,九泉之下的魂魄亦将怨恚不宁,沈鹰艳,立信是处世的根本,我不能有头无尾,半途而废!”
哼了哼,沈鹰艳讥诮地道:“九泉之下的魂魄怨恚不宁,你看见了?听到了?姓屈的,我劝你还是多替你自己打算打算吧,如今你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犹在那里悲天悯人,怜香惜玉,岂不是愚蠢加上莫名其妙?”
屈归灵叹喟地道:
“沈鹰艳,我们同为江湖人是不错,但层次与境界却大不相同,你的思想观念里压根就没有仁义信守这一套,只知趋炎附势,弱肉强食,你我好似身处两极,实在难以相互沟通。”
沈鹰艳生硬地一笑:“别以为只有你才明白那些冠冕堂皇的大道理,人家就全是横眉竖目、恶状恶形的牛鬼神蛇,屈归灵,道理是空的,看不到摸不着,充其量仅是挂在嘴皮子上的说词而已,现实却四楞四角的摆在眼前,你要空谈道理,不顾现实形势,我包管你会碰得头破血流,甚至碰掉老命!”
屈归灵道:“那得要看形势是否真有这么强硬才能确定,沈鹰艳,我的脑袋,可也不软!”
唇角微撇,沈鹰艳道:“这只是你一贯的自大狂所带给你的幻觉罢了,姓屈的,你想和人家比,还相差了老大一截呢,不信,到时候怕你哭都哭不出来!”
“要这封信的人——也就是幕后指使你的那个主子,真有这么厉害?”
沈鹰艳恼怒地道:“他可不是我什么主子,我也不受他的指使,姑奶奶要的是钱,谁付银子替谁办事,你少在这里狗眼看人低,小觑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