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晚,太子殿下理所当然地睡在中军的军营里。
隔日,太子殿下没去巡视军营,而是去了伤兵营。大战刚过去没多久,受了重伤的士兵,有的已经命归黄泉,有的还在勉力挣扎续命。不管能不能活下来,他们日后都不能再上战场了。
朱昀心中黯然,对孟将军说道:“孟将军,这些伤兵,都要好好医治,妥善安置。”
孟将军是出了名的爱惜士兵,闻言低声应道:“殿下放心吧!末将早就下过军令,一定要尽力为他们诊治。能救回来的,让他们解甲归田,带着赏银回乡。伤重不治的士兵,便将他们的骨灰送回家乡,抚恤银子如数送到他们的亲人手中,一钱银子都不会少。”
短短几句话背后,不知要耗费多少心血和人力。
孟将军不肯表功,朱昀心中又岂会不知,心中顿时欣慰不已。
父皇慧眼如炬,有识人之明。这个孟将军,擅长领兵,性情圆融,对士兵的爱惜也绝不是装出来的。
确实比大舅父袁清强多了。
接下来几日,太子殿下去了各处军营。第一个去的,就是袁江率领的左军步兵营。看了一圈过后,朱昀心里暗暗点头。
袁江脾气不大好,有些倨傲,治军倒是颇有些能耐。
袁江难得见一回外甥,少不得要在私下里告沈佑的状,外加发一通牢骚废话:“这个沈佑,眼高於顶,压根不将袁家放在眼底,对着我也没什么恭敬。论官职,我和他差不多。论年龄,我总比他大了二十岁吧!”
朱昀收敛笑容,看了袁江一眼:“我怎么听说,五舅父经常倚老卖老,仗势压人?”
袁江:“……”
袁江万万没料到,会被太子当面噎这么一句,一张老脸都快搁不住了。
朱昀没有客气,板着脸孔说道:“我知道五舅父心中愤然不平。当年大舅父打了败仗,被夺了主将一职。五舅父以为,这空出来的主将之位,理所当然应该是你的。父皇却派了孟将军来做主将,又令沈佑来领骑兵营。”
“五舅父一直心存怨怼,觉得父皇亏待了袁家。所以,这几年,五舅父在军中联结袁家儿郎和家将下属,暗中和孟将军较劲,一力排挤沈佑。”
“这些, 我没说错吧!”
袁江哑口无言,对着嫡亲的外甥想说什么,却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因为,这些事他确实都干了。
他只有一件事没想到。
他一直以为,削弱袁家势力是庆安帝一力为之。没曾想,太子殿下也是赞成的。
朱昀目光明亮锐利,定定地落在袁江僵硬难看的脸孔上:“今日,我不妨将话说明白了。边军如今一分为三,三个派系互相制约,势力均衡,这是父皇乐意看到的,我也一样。”
“有我在,有栋儿在,袁家可保数十年的富贵。”
“做人不能太贪婪。袁家身为外戚,依然保有兵权,在军中势力庞大。父皇仁至义尽,我这个太子,更是问心无愧。”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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