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佑外冷内热……那一点热，都给了沈家人，还有冯少君。

对着别人，就只剩下冰冷了。

江氏的哭声，邱老夫人的难堪，都未能动摇他冷如寒冰的心。

“今日厨房没有准备，不便留饭，邱老夫人请自便吧！”

邱老夫人起身的时候，身子晃了一晃。勉强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四郎你消消气。我领着他们回去。今天的事，你别放在心上。等日后得了闲空……你们夫妻两个，什么时候想去邱家了再去便是。”

冯少君露出一丝歉然的笑意，吩咐郑妈妈送邱老夫人一行人。

都闹到撕破脸的地步，再做晚辈的样子也没什么必要了。

待邱老夫人一行人离去，冯少君轻叹一声，走上前，抱住沈佑略有些僵硬的身体，给他无言的抚慰。

沈佑默默搂紧了冯少君。

江氏有千般不是，也是他的亲娘。做儿子的，对亲娘焉能没有孺慕亲近之情?只是，亲娘从来不爱他，也不在意他。

他从不说江氏的不是，也表现得毫不在意。心里却始终有一道伤痕。那是自幼就被亲娘抛弃的陈年旧伤，去一回邱府，这道伤就会深一些。

今日，他亲手将这个伤疤剜去。只有他自己，才知道其中的痛苦。

紧紧地拥着她，从怀中温软的娇躯汲取温暖和力量。

“沈佑，”冯少君在他耳边轻叹:“其实，你不必如此。这点小小的刁难，算不得什么。我能应付得来。”

沈佑沉默许久，才冒出一句:“我娶你，不是为了让你委曲求全。”

冯少君眼眶一热，喉间忽然有些更咽:“你对我这么好，会惯坏我的。”

沈佑，我不是那等温柔可人的姑娘。柔顺只是假象。真正的我，心性凉薄，性情多变，翻脸比翻书还快。我不愿安於内宅，不肯过相夫教子的安逸生活。

你别这样惯着我。

沈佑无声扬了扬嘴角:“我心甘情愿惯着你。”

我喜欢的，就是这样的你。

柔婉美丽的少君表妹，狡诈多谋的冯公公，都是你。

你称心如意，我便甘之如饴。

冯少君眼里的水光化为两滴泪，滑落眼角，嘴角边却满是甜蜜的笑靥。沈佑俯下头，吻去她眼边的泪珠。

……

邱家的马车平稳向前。

马车里，江氏红着眼，掩面哭泣。

邱柔邱杰姐弟两个，紧紧地依偎在江氏身边，眼睛也都红红的。

邱老夫人不知该哭还是该恼怒发火。半晌，才硬邦邦地挤出几句:“别哭了！早知道这般丢人现眼，今日就不该让你跟着来！”

这当然是气话。

江氏是沈佑的亲娘。没有江氏，她这个邱老夫人，凭什么登门?

只是，闹到这等地步，以后想走动也不可能了。

江氏心中委屈到了顶点，难得顶撞了婆婆一回:“我原本就不想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