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明城自少习武进军营，没读过多少书。书房里的书倒是不少，摆放得整整齐齐，一派书香。

沈佑随着邱明城进了书房，目光随意一掠。

邱明城和沈佑独处的机会少之又少。上一次说话，还是去年五月在沈家。满心愧疚的继父，和神色漠然的继子，此时相对而立四目相视。

沈佑什么想法不清楚，邱明城有一丝尴尬。清了清嗓子说道:“四郎，你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沈佑沉默片刻，张口道:“天子御驾去别宫，邱伯父也要伴驾随行。邱伯父换一匹坐骑吧！”

什么?

邱明城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让我更换坐骑?”

“是，”沈佑神色间不见半点尴尬，淡淡说道:“我知道邱伯父的坐骑是少见的良驹宝马。不过，这等宝马性子烈，万一在春猎途中发狂，或是伤人，或是惊动贵人，都是一桩麻烦事。邱伯父还是换了吧！”

邱明城:“……”

几年未曾登门的沈佑，特意跑到邱家来，就是为了说这个?

邱明城好笑之余，又有一丝欣慰。

不管如何，沈佑到底是关心他的安危。

邱明城点点头:“你说的有道理，我出发前另挑一匹温驯的战马。”

沈佑暗暗松了口气。

他不喜欢邱明城是一回事，不过，他绝不愿见邱明城出事。就算是为了邱柔邱杰，邱明城也该好好活下去。

至於江氏，不管到了何时发生何事，她都能让自己活得很好。就不必他操心了。

沈佑说完正事就拱手道别，邱明城忙笑道:“你难得来一回，在邱家用了午膳再回吧！也和柔儿杰儿亲近一番。”

沈佑神色淡淡:“我今日特意告假来邱府，还得回去当差。就不多留了。”

邱明城还想挽留:“反正告了假，不必这么着急回去吧！柔儿时常念叨这个兄长，杰儿还小，还是第一次见你。你……”

沈佑接过话茬:“我还有事。”

邱明城无奈之下，又道:“我让人叫江氏过来，你和她说说话。”

“不必了。”沈佑一派拒人於千里的冷漠:“告辞！”

江氏不想见他。

他也不愿见江氏。

母子到这份上，着实有些可悲可叹。

沈佑就这么走了。

邱明城很快回了内堂。邱老夫人也是一怔:“沈四郎呢?”

江氏抬起眼，就听邱明城道:“四郎还要回去当差，已经走了。”

邱老夫人忍不住嘀咕:“来都来了，怎么也不留了午饭再走。传出去，还以为我们邱家容不得人。”

邱明城苦笑一声，没有多说。到了私下里，将沈佑说过的话告诉江氏。

江氏柳眉微蹙:“他特意来邱家，就是为了和你说这些?”

邱明城倒是很领情:“不管如何，总是他的一片心意。我回军营就换了坐骑。”

江氏无可无不可地应了。一提起沈佑，夫妻两个总有些莫名的尴尬。江氏很快岔开话题。闲话了片刻，门房又来送信。

一位姓李的巨商送了拜帖来。

这个李长东，是丰州豪商，和邱家勉强沾了点远亲，经常登门走动。每年的年节都送厚礼来。

李长东如此捧着邱明城，无非是想攀附邱家。进出京城行商多些便利。一个北城兵马指挥使，官职不算太高，却是有实权的武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