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过了钱,张三还说道“你不要以为给了我钱,就能让我张三感激你。”
伏缨笑道“一点铜臭之物,也值得提?店家,依样再添两个菜,再加一壶酒。”
店家唱道“好嘞,马上给您送到。”
张三看着伏缨,似乎觉得他并不是傻子,他问道“你究竟是谁?为何对我这么好?”
伏缨道“我敬佩你张三的为人,你没有钱,我恰好有,你也不用放在心上,咱们吃喝一顿后,以后未必能够再见面,何必问这么多?”
张三闻言竟腆着脸接着问道“看来你是真的有钱,不过你再有钱,也不如我的钱多,只不过我的钱放的太远,我没有去取罢了。”
伏缨当然只当他是在说醉话。
张三见伏缨不信,也只是笑笑,并没有继续劝说伏缨。
这么一来,伏缨倒真有些疑惑,难道他并没有喝醉,他说道“既然你这么有钱,就算路远,去一趟取回来便是,也不至於沦落至此。”
张三叹了口气,看了看伏缨,然后说道“不提这些了,你看,我张三整日都能遇到你这种大方之人,何必辛苦去取钱?人常说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我张三没钱时过得快快活活,偿若有钱了,说不定会惹来无穷烦恼。”
伏缨想不到他喝成这样还能说出这么有禅意的话,此时酒菜松了上来,伏缨让店小二给两人斟了酒,然后举杯道“就冲着张三兄这句大有深意的话,我敬张三兄一杯。”
张三酒到杯干,然后又自己倒了一杯,闷头喝着。
伏缨问道“你说你的钱用来救人,人没救活,钱也花光了,不知道所救之人是谁?”
张三道“说了你也不认识,是一位外国传教士,此人万里迢迢来到中土,企图在中土宣扬他们的教义,结果路遇劫匪,抢走了他的盘缠不说,还将他打成了重伤,我路过那里,正好遇到了他,开始我并不想救,不是有句话说得好吗?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我几乎就要走过去了,但看此人奄奄一息,心道,就算是禽兽,总也是条性命,就此不理,总是於心不忍,於是我本着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的想法,将他背着送医,所找郎中既非神医,也不是庸医,使劲浑身解数,一连诊治了五六日,依旧没能将那外国传教士给医好。”
伏缨道“这是你张三侠义之心使然,就算换作是我伏……也一样不能见死不救。”
张三看了伏缨一眼,眼中流露出异样的神采。
伏缨问道“怎么,我说错了么?”
张三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那几日我身上正好有点钱,本想着去青楼开开荤,想不到都打了水漂,我若早知道那外国传教士是必死之人,我也绝不会出手相救。”
伏缨点了点头“既是必死之人,救他白白浪费了钱财药物。”
张三苦笑道“那几日,郎中用尽了最好的药材,将我身上的银钱榨得一干二净,钱花光了我不可惜,那些珍贵的药材,什么人参灵芝鹿茸熬成药送入必死之人嘴里,我也不觉得可惜。”
伏缨问道“既然如此,你还有什么好后悔的?”
张三道“那几日时间里,外国传教士缠绵病榻,忍受痛苦,焉知他当日死了,不必他多忍受几天痛苦要来的爽快?焉知他临死时不会怪我让他活着多遭了几日活罪?”
伏缨道“哪有这种道理,那传教士就算泉下有知,当知道你的一番好意,而且人人畏死,那些嘴上说着不怕死的人,临死时还不是想办法吊一吊性命?有钱之人更甚,哪个不想用最好的药多活几日?他多活了几日,自然只会感激你。”
张三问道“我问你,本朝犯了重罪之人,是愿意被砍头而死呢,还是愿意凌冲而死呢?”
伏缨不明他所问何意,但还是说道“当然是宁愿砍头,不愿凌
冲了,这还用说吗?”
张三道“照啊,显然凌冲死得慢些,却多受折磨,犯了死罪之人宁可来得痛快,说不定那传教士就是这种想法,你不知道那些劫匪对他下手多重,我想尽办法延长他的性命,说不定就是让他生受了活罪。”
伏缨瞠目结舌,过了好一会才道“恐怕你想得有些多了。”
张三摇了摇头,只低头喝酒,一会的功夫已经连尽三杯。
伏缨原本觉得他喝得烂醉,又不跟人讲道理,想不到一谈之下,发觉此人酒量甚宏,就算再喝一斤,恐怕还是这种状态,说他不醉吧,他又一副脸红脖子粗,走路都走不稳的醉汉模样,说他醉了吧,偏偏他所说的话又都有道理,这么说来,刚才张三所说的他非常有钱,只不过是在很远的地方,说不定真有此事。
两人又喝了一些酒,张三像是越喝越清醒,他忽然问道“对了,阁下尊姓大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