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以后,朱雀和伏缨两人醒来,他们发现慕容寒山还没有回来,朱雀首先感到有些不对劲,他说道:“慕容寒山绝不是这种不告而别的人,他没有回来,不是遇到什么重大变故,就是落入了敌人的圈套。”
伏缨对慕容寒山有着盲目的推崇,他说道:“剑神难道还对付不了这些西域的蠢材?我看他说不定是何哪个女子出去约会去了,咱们在这里不过是瞎担心。”
朱雀摇了摇头,感到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两人吃过早饭后,朝阳的光芒已经洒遍草原,牧民们驱赶着牛羊到草原上去放牧,天上云卷云舒,缓缓游弋,一切看起来都再寻常不过,再平静不过,但朱雀不安的感觉却更加强烈了。
伏缨是个夜猫子,喜欢晚上行动,白天百无聊赖,在营帐中和朱雀有一搭没一搭的瞎扯,朱雀心绪纷乱,没心情和他说话,最后他说道:“我出去看看,你别瞎跑,回头若是再看不到你,徒然让我两处担心。”
伏缨道:“行了,你去吧,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只要没人冲进这帐子来找我,我就不主动出去惹事,这总行了吧。”
朱雀提着陵光剑走了出去。
伏缨当然不是肯乖乖听话在营帐中老实等候之辈,若是有人陪他说话,他还能待得住,此时他却感到十分无聊,他先是研究起营帐的结构,又以自己专业的角度去分析如何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觉地进入营帐而不被发觉,除了头顶的天窗外,他感到从营帐下面也大有所为,只要能找出支撑营帐的木架子的缝隙,从下面匍匐进入,多半也不会惊动里面的人。
然而做完这些事却并没有花费他多少时间,他回到床上躺着,想要多睡会,晚上再出去打探消息,但翻来覆去,怎都睡不着,最后他爬起身来,准备到外面转转,说不定还能查探到一些关於雪隐门的线索,胜於留在营帐中干等。
在走出营帐的那一刻,伏缨已完全忘了朱雀对他的嘱托。
土尔扈特部因为地处西北,天气比其他几个部落更加严寒,而且民风非常彪悍,在其他地方,牧民大都非常热情好客,但是在这里,很多事似乎都要通过武力来解决。
伏缨从客栈营帐中走出来后没多久,就遇到几起打架的事,这些人打起架来看似不要命,其实出手很有分寸,并不动刀子,甚至不用武器,两人或者更多的人赤手空拳,你打我一拳我踢你一脚,直到一方被制服,被制服的表示就是其中一方再也爬不起来。
让伏缨感到有趣的是,被打倒的人有时并非真的爬不起来,而只是做出一种服输的表示,这在中土是绝不会遇到的,就算不是对方的对手,也总会说上几句狠话,什么“你给我等着”,什么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咱们的帐以后再算等等。
除此之外,和中土人打架不同之处还有,若是官差遇到打架的人,若不是呵斥双方分开,就是将双方其中一方或者双方全都拘捕,送到衙门去断是非,占了上风的人还要赔偿受伤的人汤药费。
这里也有巡逻的士兵,见到打架的人就像看戏一般,在旁边指指点点,嘻嘻哈哈,仿佛事属寻常,只要打架的双方不动刀子,也不是一群人围殴一个人,他们通常是不会去管的。
这是一个强者为王的地方,伏缨都快要喜欢上这里了。
伏缨之所以心怀畅快,对这些事情看得颇有兴味,乃是因为他根本毫不担心慕容寒山的安危,慕容寒山若是也会出事,那这世上就没有不出事的人了。
看了几起打架后,伏缨也觉得有些无聊,周围都是陌生的人,他又不酗酒,一时竟找不出什么事来做,他来到昨夜探查到的雪隐门联络处附近,看到里面的人和普通的百姓并无什么区别,照样洗衣做饭忙前忙后,一点都没有刺客的样子,光天化日之下,他总不能直接掳走一人去严刑拷打,就算他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带走一人,总不免会打草惊蛇,这些人是否知道藏宝之地,谁都不能肯定,偿若惹起对方警觉,自己鲁莽之举就会坏了大事。
想到正事,伏缨感到一阵苦恼,单勤王的一支千人队还在准噶尔部落附近的树林中埋伏着,不知道粮食耗尽了他们会不会生出什么乱子,而到了现在,他对雪隐门的藏宝处还是毫无头绪。
伏缨一边想着此事,一边信步而行,不知不觉来到土尔扈特部外面的草原上,在土尔扈特部的南边有一座耸入云端的大山,一百多人骑着马从山上冲下来,远远得就能看到这群人肩上停着大鹰,马后跟着猎犬,几乎每个人的马上都带着猎物,想来是部落里的人去打猎,现在丰收而归。
而茫茫草原,对於喜欢安逸的人来说简直是桃源圣地,对於好动的伏缨来说,简直是一大片没有玩乐之处的荒原,他满心烦躁,偿若是在中土,烦躁可以用兴趣来纾解,他会去几家大户外踩盘子,暗自计议如何对这些大户下手,也许他未必真的出手,对他来说总也是一件十分愉悦的事。
就像喜欢书法的人,手里有大家的临摹,喜欢画画的人,手里有一副妙绝的画作,哪怕是赝品也好,总也有消遣时光的渠道,而在这里,伏缨面对的除了营帐还是营帐,牧民家极少有人收藏珍玩宝物,最大的财产就是马牛羊等牲畜,伏缨再有偷盗的癖好,也不会去打这些牲畜的主意。
而能值得他下手的,只有大汗的金帐,然而大汗的金帐固然吸引人,但金帐周围围满了保护大汗的军队,伏缨就是有心也是无力。
他百无聊赖地沿着土尔扈特部落的外围走着,草原上的人除了老弱残疾,其他壮年无不勤勤恳恳,向他这种清闲的人着实不多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