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仓里的死使京城中暗暗涌动的激流变成了风波,光天化日下,在天子脚下出现刺杀朝廷命官一案简直是骇人听闻,就连皇上都感到震怒,下旨严查此事,东厂的注意力终於从城西水牢中的路小千转到了展仓里之死上,所有东厂能够调动的力量都被用在寻找刺客上。
据当日在场的侍卫所描述,他们很快查明了刺客行凶的过程,断开的桥板有一半十分齐整,显然事先刺客做足了准备,这是一场有预谋的袭击,而袭击者只有一人,若是两人的话,侍卫不会没有发觉。
再根据刺客提前潜伏在桥下,而展仓里死前毫无反击之力推断展仓里死前被封闭了穴道,这点也经过了仵作的证实,展仓里身上十多处要穴死后出现青紫变化,说明穴道处有内力淤积,是典型的点穴手法,再加上刺入展仓里胸口的那一刀干净利落,不用第二刀来看,杀手手法娴熟,武功高明,是一名武林高手。
协调庙堂和江湖的六扇门,再次被委以重任,调查在京的江湖豪客。
事后,李觅踪见到刘苏儿,跟他大诉苦水:“我自从进入六扇门以来,所有经手的案子,哪个不是查得清楚明白?偏偏你这个案子,我是有苦说不出。”
刘苏儿则回他:“这事对李大人来说有何难的?随便找个积案中的重犯,想方设法让他认了罪,有了替罪羔羊不就一了百了了么?若说起来,你还算得上是幕后指使者和策划者,难不成你要将自己捉起来?”
李觅踪白了他一眼:“若是平常的案子,这法子倒也使得,关键是现在整个京城的眼睛都放在这案子上面,若出现一点纰漏,我这个六扇门的统领也不要做了,好了,不提此事了,我想法子去结案便是,如今展仓里已死,你是不是又要打路小千的主意了?”
刘苏儿点了点头:“路小千身份尊重,当然得救,既然查找展仓里凶手的重担落到了你的肩上,那么如今李大人在京城那可是属螃蟹的了。”
李觅踪问道:“什么意思?”
刘苏儿说道:“属螃蟹的,自然是能够横着走了。”
李觅踪啐了一声:“你小子现在还来消遣我。”
刘苏儿摇了摇头:“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以李大人如今打着查找刺客的幌子,权力可不容小觑,甚至要查探起来,东厂的人都要靠边,他们让你查的,总不能自食其言。”
李觅踪带着怀疑的神色:“你不是让我协助你劫牢吧?我身上已经麻烦不断了,若是再惹上这个麻烦,我可真是一个头两个大了,你去劫牢我也不来拦你,你可别拖我下水。”
刘苏儿狐狸尾巴漏了出来:“李大人,你这可就有些不讲义气了,亏你上次还说得义盖云天,即便我宰了展仓里是还你的人情,如今两清,但看在以前咱们交情的份上,难道你就不能帮帮我么?四大凶徒中的两人被杀的功劳,我都拱手相送,这次你可不能富了就忘穷兄弟。”
李觅踪刚想斥责他,听到他提起四大凶徒来,他灵光一闪,对刘苏儿说道:“有了,现在坏书生既然在逃,这宰杀展仓里的锅不如让他来被,反正他有理也说不清,等到那天他真的恶贯满盈,被那位豪侠顺手宰了,这案子不就跟着破了么?”
刘苏儿摇了摇头:“原来你的心思还是放在这上面,你这人也太自私了,只想着自己的事,那路小千的事呢?还有,别说我没有提醒你,这展仓里暗中和四大凶徒应有一腿,这个关系不知道东厂有没有人知道,你忘了,那晚我们劫掠展仓里时,四大凶徒还曾为他出头,否则我们哪来的机会杀了千面婆和索命坤道?”
李觅踪却不这么想:“这展仓里又不是傻子,这种和四大凶徒勾结之事他如何会告诉别人?就算有一两个他的亲信知道此事,最多也是只知道一星半抓,说不定此刻他们也在疑神疑鬼,展仓里和坏书生等人结交多半是利益上的关系,这种关系常因分赃不均或者各种情况而中断,因利益产生勾结再因利益产生冲突,正可以让人信之不疑。”
刘苏儿说道:“随你吧,这事不大好圆吧,展仓里是猫,四大凶徒是老鼠,老鼠和猫能有什么勾结?”
李觅踪说道:“你的比喻也太不妥当,岂不闻展仓里手中积累下的那些珠宝吗?这事很多人都是心知肚明,包括东厂厂主在内,只不过大家都是睁只眼闭只眼罢了,如今展仓里一死,我就算不提,也终会有人想到那些珠宝上去,他的珠宝被劫,想来不会告诉别人,我就拿这个做文章,说坏书生为了他的珠宝才杀的人,岂非正是合情合理?”
刘苏儿点了点头,心道这样也好,这么一来伏缨劫走的那批赈灾的珠宝便没有人去查了,这坏书生反正身上的案子已经够多,也不差多这一个,难道他还能公然站出来说自己是清白的吗?想到这里,刘苏儿忍不住笑道:“恐怕你这么做,比让他吞个死苍蝇还难受,他既没有得到展仓里的东西,却还要背上杀他的罪名,坏书生康长恨武艺高强,正是袭杀他的理想刺客。”
李觅踪也笑道:“不错,我正是考虑到这一点,除了身手高明的坏书生,旁人武功不到,想被这个锅也没有这个本事,若说恶心他,呸,若非他做了这么多的坏事来恶心我们六扇门在先,平白无故,我又怎会让他做替罪羔羊?”
刘苏儿说道:“这事就这么说了,我准备今晚就去救路小千出来,你给我想办法查清路小千在哪间牢房,除了水牢原本的看守,其他人你都想办法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