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我有何意义?”李世民自嘲道:“自我提出暂且放弃大兴城,全力攻取洛阳的计策之后,彻底惹怒了父亲,如今我在这营地里头,如同被软禁,生死无关大局。”
沈元景点头道:“的确是一条好计策。所谓攻城为下,攻心为上,若洛阳落入李阀手中,非但有了立业之基,且隔绝了和江都杨广的联络,大兴城内定然一片惶恐,不攻自破了。”
他又笑道:“不过,正是因为你这般出色,所以要杀也是杀你,难不成杀掉你父兄这等庸才,让你上位么?”
李世民又苦笑了一声,举起酒杯说道:“沈前辈说的也是,不过前辈慧眼如炬,这般谋划也逃不出你手心,纵然父亲听了我的计谋,前辈恐怕现下就在洛阳了吧。”
沈元景点头道:“那是自然,我早有计划前往东都,不过现下看来是用不上了。你们仓促行军,粮草带的定然不多,如果初时携着大势现下转攻洛阳,还有几分希望。现在相持三月,锐气已失,休说洛阳了,能安然退回晋阳,保全后方不失,都算不错的结局了。”
李世民默然,知道对方已然看出了问题,此番李阀出兵,后方其实不稳,有刘武周、梁师都得突厥支持,虎视眈眈,本来的打算夺取大兴城,以此为基,举族迁移。
良久之后,他才道:“前辈这番作为,又是为何?难不成还指望杨隋能够重新起势?”
沈元景摇摇头道:“怎会?杨广为帝,滥用民力、穷奢极欲,以至於天下大乱,中原人口锐减,有五胡乱华之忧。不将他宗庙堕毁,让他后人做了皇帝,此人就算遭受凌冲处死,也还能够年年岁岁得享供奉,岂不是便宜他了?”
李世民如此便有些不解了,径直问道:“前辈既也恨他,为和还要阻止李家攻下大兴城,若此城一落,宇文化及定会立刻动手,昏君末路只在眼前。”
“我若想取他性命,一剑即可,只是隋亡之后,又当如何?”沈元景反问道:“难不成还是这般,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贵族高歌狂舞,江湖精彩纷呈,而下民却要饱受这二者欺压,无有出头之日?”
“那前辈想要做什么?”李世民沉声问道。
沈元景深吸一口气, 朗声答道:“我只有三愿,一是入主中原者,不许再为胡虏;二来得天下之人,不得以门阀势力为凭;三要生民祸福,王朝更替,不可由江湖势力操控。”
李世民震惊莫名,再拜道:“前辈宏愿,直指当今天下之弊端,晚辈敬佩万分!”拜了又拜,才又叹息一声到:“难怪前辈要将我家挡在大兴城外,这三点,李阀多多少少都有沾染。”
他见到沈元景智计高深,还暗自欣喜,觉得仍旧是有那么一丝机会,只要对方肯相助,大兴城唾手可得,那他在李阀的局面就会一下子逆转,仍旧有争夺世子的机会。
可对方这一句话,就将他美梦打碎。他亦是高手,知道能将武功练到这般境界的,必然心志坚定,决定了的事情,很难更改。除非他脱离李阀,白手起家,否则对方绝不可能屈就。
沈元景见他有些颓然,笑了一声道:“李阀确实和这条撇不开关系,可你就不一定了。”
“什么?”李世民悚然而惊,立起身来,直勾勾的往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