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上十分安静,少林高僧俱都无言,连一旁不知何时出现的扫地僧也不说话,玄慈张了张嘴,又叹息了一声,转头道:“玄慈犯了淫戒,乃是重罪,身为方丈,责罚加倍。玄寂师弟,让执法僧重重责打我两百棍,事关少林清誉,不得徇私舞弊。”
说罢,他跪伏在地,遥对大雄宝殿的佛像,自行捋起了僧袍,露出背脊。那玄寂面色阴沉,叫出执法僧人,就要行刑。
沈元景突然出声道:“慢来!”众人齐齐看过,他说道:“你打了诳语也好,犯了淫戒也好,都是你少林自家的事,关起门来责罚即可,不必做给我们来看。”
玄慈脸色一变,他拚死也要维护少林清誉,若是叫人阻止,可就全功尽弃了。他抬头看向一边,扫地僧却默然无语。
沈元景接着道:“我只问一点,玄慈你纵容叶二娘犯下无边罪恶,二十多年来,数千婴孩无辜受害,要怎么向天下交待?”
叶二娘使出了全身功力,大喊着扑过来,凶猛无比,群雄里头不觉有人惊叫出声:“小心!”“恶妇尔敢!”纷纷拿着兵刃,要上前援救。
沈元景轻描淡写的一挥手,将其临空打得跌倒地上,如同戏弄婴孩一般,群雄止步,俱都愕然。
叶二娘大声道:“都是我一人作恶,与他无关,他什么都不知道。”
“少林寺纵然不如丐帮一般消息灵通,可若是连四大恶人的所作所为都不清楚,这方丈也太不称职了吧。”沈元景冷笑道:
“他明明能够阻止,却为了与你的一点私情,一点愧疚;为了自己不破戒律;为了少林寺所谓的清誉,不管不顾,不闻不问,以至於惨剧持续二十多年,可真是大德高僧啊。”
每说一句,玄慈脸上便黯淡一分。这番话却是事实,叫人无从辩驳,少林群僧垂手低头,愧不敢言。群雄本来对玄慈敢作敢为的一些敬佩,也消失殆尽;那些个苦主转头看去,已经满是恨意。
玄慈默默起身,盘腿跌坐,眼里已不见了神采,嘴里不住的念佛。叶二娘见他心若死灰,又是愧疚,又是心疼,难受到直欲自杀,却又不敢。
有人大声道:“要什么交代,这对狗男女害得我那不满岁的独子丧命,那就以命抵命。沈先生,求你告知他们生的那孽畜的下落。也该让他们尝尝丧子之痛。”
玄慈大惊,看了过来,满脸哀求,却听沈元景叹口气道:“那孩子不知事时,便被人抢走,未受养育之恩,於亲生父母所做所为毫不知情,可谓无恩无义,不承他父母的余泽,也不当受他父母的罪孽。”
说完这些,他又道:“我脾气不好,今日在此应承了不泄露这孩子的身世,除我不说之外,知情的旁人也不准说。若违了我意,与我为敌,我报复起来,也不会有什么顾忌,若这人没有了父母,我便报复到他孩子身上。”
这一番言辞自然是说给某个知情人听的,不过大伙都不知道他若有所指。这样霸道,叫人腹诽不已,暗骂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却碍於他武功高明,敢怒不敢言。
叶二娘和玄慈这才放心,齐齐叩头,称谢不已。
沈元景道:“你们孩儿无罪,自可得免,那你们犯下的罪孽,又该如何惩治?”
玄慈心知现下不是死就能解决问题的了,他一了百了倒是方便,可少林清誉就要毁於一旦,现下也不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