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药师也十分惊讶,以他上次对阵来看,沈元景比他们这些个老前辈还是要差上一线,在这短短时间都已然赶上,这才信了他真的有伤在身,仅是如此,也可谓是天纵奇才。
但要说他只恢复了三五成,那就正是少年人狂妄之语了。黄药师自忖天下能胜过自己半筹的,倒还正常,从前王重阳便是;要说胜过自己一倍的,绝无可能。
两人这一招看着平分秋色,其实欧阳锋已然使出了全力,沈元景还有所保留,不待对方修整,又一掌打过去,这次逼得对方退了两步,而他仍然往前,打出第三掌,这次对方又退了三步。
等到第四掌打来,欧阳锋脏腑有了震动,不敢再接,连忙避开,反手一铁杖打来,才算化解了这次危机。只是这等不体面的招数,燥得他脸色通红。
旁里黄蓉不嫌事大,拍手直笑,欧阳克面有惭色。洪七公却生出一点唏嘘,心道:“我们几个,功夫只在伯仲之间,老毒物打不过的,我亦然。眼见着就一代新人换旧人,不服老也不行了。”
沈元景可不理会这些个兔死狐悲的心思,手里长剑径直往欧阳锋身上戳去,白羽世界对内力的运用要胜过金书许多,招式上也走的意识流派,对技巧琢磨非不重视,只是不在首位。
而金书里面,特别是射雕世界,武功和招法结合的十分之紧密。如欧阳锋的蛤蟆功,便是天下武学中的绝顶功夫,非但招数变化精微,奥妙无穷,内功的修习更是艰难无比,练得稍有不对,不免身受重伤,甚至吐血身亡,以致欧阳克都未得传授。
沈元景受伤这段时间,非但依着这个路数创出了两门威力博大的掌法与剑法,很是贴合郭靖练的神照经,还趁机梳理了手上的许多招数,化为己用。
如今用剑,早已不拘是那门功夫,上一招是五岳神剑里头的“崔崒刺云天”,下一招可能就是独孤九剑的破气式,亦或用太极剑法来做防御。
转眼就两三百招过去,他把各种顶级剑法信手拈来,黄药师都看得啧啧称奇,要知他向来以武功博学着称,可眼前每一门剑法,都不输自己创出的那些招数。与之为敌的欧阳锋却是压力大增,稍不注意,便落在下风,愈发吃力。
沈元景却是越打越兴奋,长剑纵横肆意,各种剑法融为一体,如飞鹰在天,鱼儿在水,本是自然造就,不必去想;又招招出人意料,从不可思议中出手,让人难以抵挡。
欧阳锋也是一代武学宗师,若是给他时间,说不得就能破解,可比斗之间,怎会留他间隙,往往才琢磨出前一招来,后一招早至。
两人斗到五六百招,他脑袋里面打结,措不及防,左手衣袖便被砍下一截。若是切磋,沈元景已算胜出,就该停手,可他决意要置对方於死地,并无停顿。
他先是一记重剑,砸在对手的铁杖上,欧阳锋一震,便慢了一丝,他顺势长剑横切,对方避让晚了一线,胳膊便被划出一条口子。
沈元景不肯放过,长剑再往上撩,叫招架住,又斗几招,窥得机会,一剑直刺,点中对手胸口,虽无大伤,衣衫上也翻出一点红色。
很快欧阳锋身上的伤口便多了起来,胸口与小腹还算轻的,左肩上挨的一剑,差点把整条胳膊都卸下来。
这形势任谁也能看出他已然岌岌可危,黄药师与洪七公已然说不出话来,纵然他俩高看沈元景许多,也觉不过和自己起鼓相当,可现下这情形,叫人难以置信。
洪七公狠狠的往嘴里灌了一大口酒,“嘿”了一声道:“这人的功夫,都不下当年的王重阳了,之前丁点儿消息也未传出,莫非是从天上掉下来的。”
欧阳克脸色惨白,忽然走出两步,到了黄药师跟前,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边磕头边道:“黄世伯,我认输了,求您老人家开恩,止了这场争斗。”等抬起头来,鲜血顺着额头往下,和着涕泪,流得满脸都是,甚为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