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帅老大,你要我们截住谁呀?”
险险避开十七抹森凛蓝芒的掣射,帅孤侠尚不及还招,楚雪凤的缅刀又—溜泛焰似的泄到,—时间逼得这位“返璞堂”的瓢把子仰滚翻跳,左右支绌,虽还不到狼狈的程度,可也差不多了。
武功这玩意,求的就是个硬扎,比的更是真材实料,半点取不得巧,帅孤侠的功力能够压制楚雪凤,却顶不过钱来发,他打楚雪凤是游刃有余,然则对上钱来发就未免显得火候不足,如今更且以—对二,那等滋味,便完全不同於以强凌弱的惬意了。
严逸山有气无力的问了这么一句,不由引起帅孤侠满腔怒火,他一面迅速蹿掠游走,一面红着双眼咆哮:
“当然是截住钱来发,二位兄台,现在可不是黄鹤楼上看翻船的辰光!”
严逸山僵凝的脸孔上没有丝毫表情,他微微点头,语调平缓:
“不错,现在不是黄鹤楼上看翻船的辰光,传青老弟,你有什么高见?”
吸一口气,武传青谨慎的道:
“该怎么办就怎么办,严老兄,各人情况不同,且走着瞧吧。”
钱来发与楚雪凤两个,像是天生便互有默契,每次联手,都能搭配得严丝合缝,紧密无间,眼前亦是如此,“连臂蓝”的刃芒纵横交错,绕回穿飞,有若群星并颓的曳尾、旭日初升的豪光,而缅刀闪炫流烁,瞬息变幻,镝锋的交相融合,便形成了一面追魂夺命的罗网,帅孤侠人在网中,任他的鬼头刀拚命招架,光景却越来越不济了。
便在此际,严逸山冷冷一笑,整个人如同大鸟般振臂而起,人在空中,一对粗若核桃、长逾三尺、雕镂为龙首状的沉重钢拐也已呼轰翻击,击打的目标不是钱来发这边的任何一位,拐影叠现,竟直冲着沈落月而来!
情势的突变,不但令得骤遭狂袭的沈落月震愕莫名,身处逆境的帅孤侠尤其瞠目结舌,不知所措,刹时里,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几乎不分先后,严逸山发难的顷刻间,武传青也一个就地旋转扑了出去,身形贴地侧滚,右手倏翻,一枚拳头大小,上面嵌满尖锥的银亮圆球已暴射激飞,七名正在苦斗中的“红骷镂”,那矮胖如缸的一个首当其冲,锥球闪处,他的一颗大好头颅随着一声“噗嗤”声响,马上变成了一团血糊糊的烂柿子,人也像喝醉了酒似的蹒跚瘫萎下去。
目睹这等做梦都梦不到的变故发生,帅孤侠险些一口气没喘上来,他的两只眼珠子蓦地凸出了眼眶,全身有如坠入冰窖般从里透冷到外,他立刻明白,他们也已掉进了一个陷阱,一个足令他们万劫不复的陷阱,而显然的,陷阱必是钱来发的精心设计!
就在他分神的一刹,楚雪凤缅刀斜闪,寒芒过处,帅孤侠肩头上血光涌现,巴掌大小的一块人肉,随着刀锋抛起半空,那块人肉,怕得有二两重呢。
鬼头刀猛劈楚雪凤,帅孤侠形貌狞厉狰猛,彷同邪魔附身,边拼边吼:
“严逸山、武传青,你们两个天打雷劈、狼心狗肺的东西,拿着我们的银子反过来流我们的血,吃里扒外,卑鄙无行,我必要你们还一个公道—一”
严逸山的一付“黑龙拐”矫舞盘旋,挥展如风,和卢毓秀二人夹击沈落月,更充分表现出他身手之灵快、修为之浑厚,帅孤侠的叫骂传入耳中,他神色不变,只轻描淡写的顶了回去:
“帅老大,我们前不沾亲、后不带故,拎着脑袋卖命打杀,论的乃是代价,人家钱来发的价码高,当然就得帮着银子沉的一边,混世界便是这么一码事,你要过份情绪化,未名就太幼稚了……”
帅孤侠把一柄鬼头刀使得又狠又泼,刀花映雪,急似狂飈倒瀑,招招式式,俱贯以全力全功,面对钱来发与楚雪凤的围杀,他这—阵拚死抗拒,居然有了几分回光返照般的起色:
“无耻无信的两个匹夫,只要我帅某人一息尚存,便不会与你们甘休!”
钱来发身形掠走,双臂交替闪斩,锋刃破空,其声如泣,但是他的一张胖脸上却流露着一派悲天悯人的惋惜之色:
“不用激动,我说帅瓢把子,严逸山说得没有错,这个世道、原就是你奸我诈、你狠我毒的世道,玩的是手段,比的是心机,凭的是大把白花花的银两做后盾,谁的门路高谁占上风,谁的财势大谁拔头筹,如果你们有一样不全,自然就没得玩啦……”
帅孤侠额头上凝着汗水,—双眼睛血毒毒的映着血光,刀舞刀翻,竟是不往后退,反向前逼,嗓门发出的声音,宛如狼嗥:
“好一群狼狈为奸的杂碎,我‘返璞堂’上下,恁情死净死绝,也要拖你们垫背—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