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
严子畏有些嗫嚅的道:
“钱大爷,不过我原是与我大伯说好,与青萍完婚后回大伯那里同住——”
钱来发道:
“不管你打算和谁同住,目下这阵风头却要远避,子畏,这些事都有变通之法,到时候再行斟酌不冲,当务之急,是尽速迁离这里!”
严子畏拉着范青萍匆匆行向里间,找准泰山商议去了,—直坐在门侧未曾言语的楚雪凤,忍不住颇生感喟的道:
“所谓救人救到底,送佛送上天,大佬,要做好事,也真不容易,你这几十年来,只怕已不知遇上多少此类麻烦了吧?”
钱来发无奈的笑了笑:
“习惯了也就不觉得累,事后回思,心中十分坦然落实,大概我天生就是好管闲事的命吧。”
楚雪凤轻声道:
“和你相处越久,我越加钦佩你,钱来发,你确然不是—个寻常的人物。”
拱拱手,钱来发忙道:
“看你又来了,谬誉过甚,我可承当不起……”
里间,传来时高时低的争议之声,瞧光景,还得耗上一阵子才会有结论;安土重迁的观念向来深植人心,要想拔根搬移,还真不容易哩。
回得家来,“天宝金玉坊”却完全走了样子,不像是“天宝金玉坊”了。
钱来发背负双手,闲闲巡视着焦痕处处的六开间店面,砸得一塌糊涂的货台长柜,以及各项支离破碎的桌椅摆设等,脸上表情悠然自若,看不出半点愤怒痛惜的模样,就好像这场劫难之余的残局,是发生在别人家里一样。
陪着他查看灾情的人,除了楚雪凤之外,还有褚兆英,别一个叫赵默庵的老掌柜;一边看,楚雪凤一边咬牙切齿,面色越来越青,褚兆英与赵默庵则苦着两张脸,亦步亦趋,噤若寒蝉。
摸着肥厚的下巴,钱来发跨过内进的门槛,若无其事的道:
“兆英,你说事情是发生在十天之前?”
褚兆英垂着双手,一派惶恐的道:
“日子不会错,大爷,漏子一出,我马上派人星夜兼程,赶到‘双福镇”那家客栈去向大爷禀报,谁知去晚了一步,大爷与楚姑娘业已离开好些天了……”
钱来发领头穿过通道,慢声回应:
“是‘返璞堂’的人,你不会看错?”
褚兆英恨声道:
“回大爷的话,便想错都错不成,他们明明穿着‘返璞堂’的服饰,口口声声挂着帮口的万字,而为首的两个人,便是‘无上双刀’师孤侠及沈落月,我当日埋伏在‘北里桥’头,替大爷打接应的时候,曾经见过这两个东西……”
老掌柜赵默庵似乎受惊不轻,说起话来颤巍巍的犹有余悸:
“大爷,你不知道那干狂徒嚣张到什么地步,一进门就开始又烧又抢,又打又砸,店里伙计们便不敢回手,也被打伤了七八个,他们到处吆喝着叫大爷出来,好言告诉他们大爷不在,也毫不搭理,翻墙越屋的肆加搜杏,那光景,便官衙的公差,亦比不上如此气焰……”
钱来发微微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