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来发面显惊异之色:
“欠了人家那么多银子?欠谁呀?”
范青萍怔忡了一会,目注严子畏,表情迷惑的道:
“子畏,钱大爷大概还不清楚我们这件事的来龙去脉,此中纠缠,不似他想像里那样简单……”
不等严子畏说话,钱来发已大声道:
“你错了,范姑娘,我不但非常清楚你们这桩事件的来龙去脉,坦白的说,我与楚姑娘今天陪同子畏来到此地,主要也就是为了要帮助你们解决困难、除去烦恼,接下去,让我来和对方办交涉!”
范青萍又望向严子畏,忧虑的道:
“你说已经有了妥善处置的方法,子畏,莫非就是指钱大爷与楚姑娘的仗义相助?”
严於畏颇具信心的道:
“正是,只要他们二位点点头,我们就算脱离苦海了……”
范青萍脸色晦暗的道:
“子畏,你好不经事,你怎么光知道替自己打算,竟不去为人家想想?你把钱大爷和楚姑娘拖入这场是非,姑不论我们能否因此脱离苦海,他二位倒先召上天大麻烦,你该知道,‘九江城’的‘虎头赌坊’有多大的势力,何等的能耐?更别提背后有那些人物替他们撑腰了,面对这么—帮凶神恶煞,我们搪得过是运气,搪不过是劫数,钱大爷与楚姑娘跟这件事无牵无扯,你,你怎好将人家硬拉下水?”
严子畏骤受这一顿态度虽不激烈,措词却相当责难的斥问,顿时面红耳赤,有些手足失措的尴尬,尤其指责渗溶於幽怨的语调里,更令他不知要怎么应对才好。
楚雪凤站起身来,过去握住范青萍的双手,以少见的亲切语气道:
“姑娘,有你这一番话,我再怎么卖力也值得了,眼下你们家正遭到不幸,可是你并没有把该当的责任及应负的后果推到别人头上,相反的,你还处处为别人设想,抱定一力承担的决心,只这份忠厚、这份坦荡,就叫我喜欢、叫我感动,好叫你得知,钱大爷不是寻常那些牛头马面,他是要财有财,要势有势,‘虎头赌坊’的一干杀胚不管是什么三头六臂,你钱大爷都有法子来治!”
钱来发大大摇头道:
“我说姑奶奶,你这前半段话,还说得中规中矩,不过这后半段活,就多少透着离谱了,我算哪门的有财有势?帮人家的忙,无非尽其在我,量力而为,吹嘘过甚,未免就有自抬身价之嫌,抬得高,往往就跌得重喽!”
柳眉儿一竖,楚雪凤道:
“你少给我罗嗦,你也不想想,我说的话,出的点子,几时还出过错来?”
钱来发想了想,无可奈何的道:
“说得也是,不过谦虚总是美德……”
范青萍再一次细细打量钱来发,模样就好像此刻才察觉钱来发的出现一般,带三分疑惑七分讶异的道:
“楚姑娘,钱大爷他……呃,真似你说的这么神通广大?”
拉着范青萍的手回位坐下,楚雪凤的眼波却飘向一边的钱来发:
“我没有打一句诳语,姑娘,你不想想,我们两个来这里是干什么的?没有三分三,还敢上梁山?胡吹瞎诌,对我们有什么好处?”
严子畏立时接口道:
“青萍啊,先前你一准是误会了,以为我是病急乱投医,随便到外面拉了人来替咱们垫背,其实我急是急,慌是慌,也不可能糊涂到这步田地,如果所托之人没有能耐,缺乏担当,休说人家不肯来,我便强求至此又有什么用处?害人害己的事,我是决计不会做的;你不了解钱大爷的身份,更不明白他与我的渊源,当年,若非钱大爷救命,不但我,连我大伯也早就活不到今天了……”
范青萍有些目瞪口呆的看着钱来发一—眼前的这个胖子,这个其貌不扬甚至带着几分市侩之气的中年人,竟忽然变得有点不一样了,似乎,呃,无形中变得更高更大,更有那么一股说不出的威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