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
程进源连声唯喏,却内心震动,打这一刻起,钱来发在他的感觉里益加神圣崇高,凛凛然更有着那等不可侵犯的威严了。
伸手拍了拍屠无观的肩头,钱来发眯着眼道:
“得了得了,陈年老故事,还提它干吗?屠无观,你兄弟三人给我少说话,多办事,我亲家这里,就完全交给你们啦!”
屠无观躬身道:
“来发爷宽怀,除非我们三个人头落地,程大东家上下如稍有失闪,你老人家尽管唯我是问!”
“嗯”了一声,钱来发瞅着程进源,皮笑肉不动的道:
“你还有什么要吩咐的么?”
程进源尴尬的道:
“别挖苦我啦,来发,事情既已经过你的细心安排,里外前后一定都顾虑到了,我,除了向你叩头谢恩,还有什么好说的?”
钱来发道:
“没有问题,我就得上路了,这段期间,千万注意宝蛋儿,在情况未曾明朗化之前,决不可领他出外,如果再叫人家掳持了去,就谁也不敢保证孩子能囫囵着回来!”
程进源一身冷汗的道:
“我知道,来发,我准定记得你的交待就是。”
於是,钱来发向厅中诸人招呼一声,转身自去,他的步伐很快,内心却相当沉重。
灯下,褚兆英神色凝重,狭长的一张马脸上聚布着阴翳,钱来发则背负双手,不停地来回蹀踱,屋里的气氛颇为沉闷。
踱到桌前停下,钱来发拿起镂着金丝边的细白瓷杯啜了口茶,皱着眉问:
“焦二顺说定了起更时分到来?”
褚兆英点头道:
“他是这么再三嘱咐我,而且叫我千万守密,别向任何人提起……”
沉吟了一会,钱来发道:
“歇店了吧?”
褚兆英道:
“早歇了,比平常日提早了个把时辰……大爷,在你出门的当口,城南‘鸿记当铺’的李掌柜今天晌午亲自来过,说上次借他的五两银子,能不能再宽际他一个月归还?另外,河西的几家金店银楼也派人来批金料——”
钱来发不耐烦的道:
“我正在处理要命的大事,这些琐碎你还来烦我?兆英,你这个大管事真叫越干越回头了!”
褚兆英干笑着道:
“是,但总得禀告大爷一声……”
窗外,传来梆子敲响,光景是起更了。
钱来发坐回椅上,喃喃的道:
“焦二顺这头狡狐,这次不知又带了什么货色来喊价了?”
褚兆英小心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