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
钟沧安详自若的道:
“钱大兄,天底有许多种人,便会有许多种不同的个性与行为,那些个性与行为,大都会沿着固定的习惯方式发挥,你天生是那一类重情重义的典型,自则做的是重情重义的事;我们都认定你不可能单为顾全自己而牺牲孩子,是以才有此—行动,‘报忘弥勒’向来善恶分明,生死俱有担当,又怎容得苟存於己,忍将义子的—条小命顶上?”
钱来发大声道:
“这桩勾当,你们和程家兄弟是事先串通好了的?”
钟沧道:
“也可以这么说,不过,话要讲清楚,程家乃是受逼如此一—我们强抢了他的宝贝独子,他若不答应同我们合作,恐怕就将断后了!”
沉默了须臾,钱来发闷着声道:
“你们如果是待要我这条老命,大可以在此就地解决,何须再跑一趟山寨?”
钟沧欠身道:
“自有必得钱大兄枉驾一趟的道理,好在阁下一命,随处可交待,至於哪个所在比较合宜,钱大兄就不须争议了吧!”
钱来发的声音进自齿缝:
“我跟你们走,你们发誓会送孩子回去?”
右手指天,钟沧的表情马上变得严肃了:
“神佛在上,我绝对遵信守诺!”
钱来发重重的道:
“走吧!”
钟沧忽的露齿—笑,神态谦恭的道:
“先请大兄恕罪,这里有道手续,我看还是办过了再走,也好两下放心。”
钱来不由冒火:
“你又有什么鬼点子、骚主意?”
钟沧一拍手,他的“二把头”“瘦鹤”武青阴恻恻的走了过来,脸卜流露着那种不怀好意的邪笑,嗓门半高不低的道:
“钱大爷,现时还不能走,得叫小的我侍候过了才方便上路!”
瞅着这个黄皮干瘦、望之不似人形的武二把头,钱来发没好气的道:
“怎么着?想现在先松散松散?”
钟沧赶忙趋前两步,陪笑道:
“武青不是这个意思,钱大兄千万莫误会了,只因阁下的本事太高,所以呢,我们不得不添加点防范,阁下如是确有减意替干儿子脱厄,当亦不至推拒……”
钱来发慢吞吞的道:
“原来是待将我捆起?好,你们就动手捆吧!”
钟沧立道:
“得罪了——”
武青手腕一翻,又从后腰胯上摘下两副马黝黝的玩意来,那是两条以钢丝缀连着成串三角形铁块的东西,三角形铁块的尖凸方向却并一致,看样子,亦可借着钢丝的抽放,随意调整铁块的间距或突凸的角度;钱来发以前尚未见过这种物事。但他自然明白,这决不是一样令人愉快的器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