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贤堂?圣贤纸?文动圣贤?”
听着姬筝所说三点,邱言沉吟了一下,直接问道:“这圣贤堂我倒是听说过,每座书院里都有建造,是纪念圣贤的场所,体现儒道传承,有不忘先贤事迹和精神之意,意味着不断探索人道。”说话间,他的视线落在了那一卷洁白的纸上。
这张纸,只用眼睛去看,就能感到光滑感,隐隐泛光,其中还隐含精神,纯粹、博大,但并不张扬,邱言若不是离得近,恐怕还难以察觉。
而且,这张纸只有一张,但被卷起来之后,不见半点窝折痕迹,散发出一股韧性。
“不错,”注意到邱言的视线,姬筝含笑点头,“圣贤堂体现传承和精神,每一座里面都立有圣贤泥塑,只是,单纯的拜祭、怀念,如何能体现出承前启后之意?又如何去探索?”
“哦?莫非圣贤堂还有其他效用?”邱言自是听出了对方的言外之意。
姬筝回道:“圣贤之道,浩浩荡荡,深入人心,为世间秩序之源头、根本,世人为学,都想要发扬光大,但众家学说,不可能做那无根之木、无源之水,想要发扬,先就要继承,了解经史典籍,在心中感悟,而那圣贤堂中的泥塑圣像,却可以带动天地秩序,化为感悟,融入人心!”
“嗯?化为感悟,融入人心?竟有这般效用?这岂不等於是圣贤直接做自己的老师,言传身教?如此一来,读书为学、理解典籍的时候,定然会事半功倍,能省下时间和精力。”邱言面色微变,隐隐想到一事,遂问道,“只是应该有着限制吧?”
姬筝点了点头:“不错,圣贤像能带动秩序,化为感知,但泥塑好寻,可秩序不好招引,想要建得起圣贤堂,至少要有拿得出手的学说,以此为引,再配以浓郁文思,用经堂约束一处,才能让相应的圣贤秩序降临。”
邱言对此深以为然,他身负两本圣贤手稿的精神,对此深有感触,要是随便什么人建立圣贤泥塑,都能引动秩序,那天下早就大乱了。
“以学说为引,这就说明,对经义典籍要有一定的见解,甚至能开创学派,这本就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除此之外,还要配以浓郁文思,有经堂约束,就不是一个人的事了,最起码要开坛讲学,聚拢人文之气,这样时间一长,也就成了书院,难怪圣贤堂都在书院中。”
这么一想,邱言就明白了里面的玄虚,意识到了书院的意义所在。
“书院供奉圣贤泥塑,泥塑又反馈秩序感悟,如此一来,自然是人杰地灵,越发兴盛。”
这是一个相互促进的过程。
随后,又听姬筝道:“不过,世上的事,没有一劳永逸的可能,就算立了学说,开了书院,门人弟子成群,日后依旧要不时拿出能让圣贤精神认可的文章,供奉在泥塑前,如若不然,这圣像中所依附的精神,就会缓慢流逝,最终回复凡土,这也是历史上,学说、书院兴衰交替的缘故所在。”
“哦?原来如此。”初听此言,邱言还觉得奇怪,但随即一想,知道是正理,这个世界神道、性命之道现世,超凡之力并不稀缺,可也有着一定的规律,不会无缘无故的停驻。
开始的时候,有宗师开宗立派,建立学说,大兴学院,聚拢人气、人文,其实就已经涉及到了气运,随着学说流传,越来越多的人遵守、运用,就涉及到了因果,如果不能时常推陈出新,不断完善、与时俱进,单是因果牵扯,世道变迁,就足以让一个学派步履维艰,最后僵化覆灭。
到了这个时候,邱言大致已经猜出了,在杏坛论道时,这圣贤堂的作用。
“看来,圣贤堂是人与圣贤精神沟通的桥梁,想必也是魂入士林的关键。”
“不错,”姬筝露出一丝钦佩之色,没想到邱言从只言片语中就能推测出关键,“我虽未入过士林,但也知道士林不是凡俗,要透过圣贤泥塑才能前往。”
说到这,她略显遗憾的摇了摇头,道:“可惜,你若能入一书院,以公子的才华,肯定可以文动圣贤,提前在士林中留下痕迹,这样在杏坛论道之时,就会方便许多。”
说着说着,她不断摇头。
邱言也听出一些端倪,不禁问道:“文动圣贤,指的是写出让圣贤精神认可的文章?”
姬筝点点头:“不错,但必须言之有物、有理,如果单纯堆砌辞藻,文章再锦绣,都是白费力气,这种文章,重要的是与圣贤的精神相合,而且写完后,还要供奉在泥塑圣像前,不然也是无用,文震泥塑,生出感应,那写文的人也会有一定收获,并且在士林中留下痕迹,没有加入书院的话,就没法做到这一点,除非……”
说到这里,她指了指桌上的那卷洁白纸张:“用一般的纸张,写出来的文,能动圣像,就可得到感悟反馈,却不如这种圣贤纸,在圣贤纸上写出来的文章,能直接精粹书写者的文思,让心神融入其中,单凭一张纸就能有所感悟!”
“那岂不是凭着一张纸,就有了泥塑圣像的效果?”邱言早就发现了这纸的不凡,趁势问道,“这纸到底有何不同之处?竟能冠以圣贤之名?”
不知不觉间,两人已经熟络了许多,这也是二人所学接近,谈话的时候就少了些隔阂。而且,邱言还从这姬筝的身上,感受到一股为学者的意境,不似寻常女子。
“圣贤纸的制造工艺,与寻常纸张相同,但原料却不树皮、敝布,具体是什么,就连我也不甚清楚,只是知道,这种纸做好后,要在圣贤堂的泥塑圣像座下放置经年,让圣贤的精神渗透到里面,所以耗费时间很久,十分难得。”
邱言眯起眼睛,聚精会神的打量着圣贤纸:“原来有圣贤的精神侵入其中,难怪能有这等效用,蕴含博大、纯粹的精神意境,只是杏坛论道时,此物又有何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