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找了个花瓶将玫瑰花插起来，嗅着红玫瑰馥郁的香气，她忍不住笑逐颜开。

雷耀像在欣赏一幅画般观览着方语嫣，觉得她是人比花娇。「你现在的表情比我带来的花束还要美。」他由衷地说。

「耀，你别取笑我了。」她摸摸自己的脸蛋，「我有自知之明，我称不上美丽。」

「至少你是世上独一无二的，你要对自己有信心，你有属於你自己的美。」

「真的吗？你真的觉得我美吗？」她眸子里的亮度比天星还耀眼。

「美。」

「那千千呢？」她控制不住脱口而出的话语，等她掩住嘴巴时早已祸从口出。

雷耀的眸子闪了闪，变得深沉难测，表情难看，不发一语。

方语嫣知道自己太得意忘形，触到地雷了。她频频道歉，「对不起，我忘了千千她已经嫁人了，对不起……」

「别再提了。」雷耀烦躁地不想再听下去。

她变得贪心了。当他送她花时，她太开心了，迫切地想要知道她在他心中的地位是不是与千千旗鼓相当了？

但他顿时丕变的神情，让她打从心里深深地明白，她永远也不能跟千千相提并论。

她再美，也美不过千千；她再好，也好不过千千。

就算千千已经是有夫之妇，在雷耀心中，她永远都是他的初恋情人，这是无法更动的历史、无法改变的心念。

「这些天你把我弄得全身舒服，不输我之前有需要时找来的干净舞娘，除了固定的薪资，我想再多送你一些奖励，你想要什么？」

他把她拿来跟舞娘相比？方语嫣脸色惨淡无光，他的话就像玻璃突然扎进她脆弱的心窝，教她悲痛哀凄，痛苦难当。

「不用了。」

雷耀的脸部肌肉微微颤了一下。「为什么不用？我要送你就是会送你，你不说的话我就自己选，珍珠项链、化妆品、礼服……我都可以送你。」

「真的不用了！」尖锐而揪肠的疼痛深入她的五脏六腑，她咬着下唇，难过地开口表明，「我不希望你把我当成一个想从你身上捞到好处的拜金女，我跟你上床全是因为我爱你，你懂吗？我、爱、你！」

她牵动嘴角，露出一丝落寞悲凉的苦涩笑容。

「我以为你送花给我是因为你在乎我，才会花心思在我身上。」

「我从不花心思在女人身上！」雷耀马上反驳。

「我现在知道了。」方语嫣强迫自己提起精神，忍痛装出淡然的神情。「没关系，真的没关系。」

但泪意却突地涌上她的眼眸，迷蒙了她的视线。

「方语嫣，你表现良好我就是要送你东西，我不想欠女人。」

「你没有欠我什么……都是我心甘情愿付出的。」

「你的付出超过我的金钱给付，不然，我给你一张两百万的支票，你这些天的服务值得我付出这些。」

「不！我不要！」方语嫣倒抽了一大口气，热泪盈眶地瞪着雷耀。「我不要你用钱来糟蹋我对你无私无悔的爱情。我爱你……我从不怕你笑我，从不怕你不响应我，但我怕你用钱来物化我，我怕你看轻我……

「只要能让你快乐起来，要我做什么我都愿意，你快乐，所以我快乐；你不快乐，我就不快乐。我用身体安慰你，不代表我贪你的地位、你的钱财、你的权势、你的名利，我不稀罕那些，一点也不稀罕！」她怒不可遏地哭诉着。

「我爱你，我是真心真意、掏心掏肺地爱你，跟虚浮的名利完全不相干！我把自己清白的身体交给你，不代表会随便给别人，我也是有尊严，我也是要看对象的，因为爱情，所以我愿意付出，因为是你，所以我愿意付出，我跟你做这些亲密的事情，从来就不是因为钱！」她抆拭着不断流出的眼泪。

「你怕爱上我，所以你想用物资弥补我，但是我不需要！」方语嫣内心酸楚又苦涩。「我愿意为你付出我的一切，就算你不响应我的爱也没有关系，只是，求求你别用物质来轻蔑我，我不是那种女人！」

热泪在她脸上交织，夹杂着哀威的啜泣声，她把话说完后便掩面冲回房间，把房门给锁上。

她让自己在床上哭得淅沥哗啦，痛快淋漓，内心的悲痛被泪水从心中带出。

被误解让她觉得好委屈，她好难过、好难过……

听完方语嫣如泣如诉、连珠炮似的告白之后，雷耀全身都震动了。

原来，她对他的感情深不可测！

试问，有哪个女人愿意无条件地为男人付出一切？

唯有深情挚爱，真爱是没有理由的。

她的深情感动了他，但他的心里，凌干千的位置还在，虽然模糊了，但方语嫣还无法完全取代凌千千，或许，初恋情人的身影永远都会存在。

雷耀若有所思地坐进沙发里，但内心奔腾的思绪却让他坐立难安。

她……还好吗？他用言语深深刺伤了她的心，但他真的不是故意的。

他愿意向她道歉，有这样一个深爱他的女人，这是他的福气。

被爱是幸福的，她确实让他感受到了幸福的气息……

雷耀坚定地缓步走到方语嫣的房间门口，她痛哭的声音由里面传出，让他的心拧成一团。

曾经，有个女人也让他的心好难受；现在，他让一个深爱他的女人痛苦。

雷耀轻轻开口，「我在门口，帮我开门。」

方语嫣的哭声突然停止，她哽咽地回答，「我累了，我想休息。」

「开门！不然我潼开门罗！」他威严的磁性嗓音里饱含胁迫意味。

「你……」方语嫣惊叫一声，但心里想的却是怕他撞疼了自己。

方语嫣，你好没用！他这么欺负你、伤害你，你还一心一意、设身处地为他着想，你真的好没用！

但她无法控制自己的心念，起身打开了房门。

雷耀直接冲了进来，紧紧抱住她。「你不要哭，都是我不对。」

方语嫣的泪光在眼眶里闪烁不定，她满脸酸楚和倔强，硬生生逼回自己的泪珠，自我保护地昂起下巴。「放开我，我不要你的可怜。」

「我不想放开。」她在他怀里那么娇小，他实在不该惹她伤心。

一个爱他至死不渝的女人，他感动於她对他的爱。

方语嫣疯狂地在雷耀怀里扭动，伤心欲绝、悲愤交加，使出浑身力量想要逃开这个践踏她悸悸芳心的男人。

「原谅我……」雷耀沙哑地说：「我从不轻易向人道歉，尤其是女人，唯有你让我破例……」

他紧紧揽住她，双手像铜墙铁壁让她无法逃开。

惊愕的她，因为他话里的真诚而停止挣扎。

「这些日子以来，我喜欢你的陪伴，不论是白天还是黑夜。今天你不在公司里，我就浑身不对劲，好几次拨你的专线都无人接听，才赫然想起是我让你休假的。」

方语嫣泪盈於睫，满腹的凄楚与幽怨全因他的肺腑之言而烟消云散了。

「我无法拿你跟千千比，你们是完全不同的类型。千千在我心里是一个永远都不能磨灭的过去，但我们有现在，也许，还会有无限宽广的未来。」

他伸出双手捧住她交织着泪光与喜悦的脸庞，语音清晰有力地说：「你愿意许我跟你一个相同的未来吗？」

方语嫣喉头梗塞，竟无语凝噎。

她等到了吗？

她等到了他的爱情了吗？

方语嫣泪水滂沱，心旌颤动，对着雷耀直点头，泪珠沾湿了他的前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