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元征明白过来,这些人是来帮季嫣然的,他立即看向旁边的太医院院使。
院使会意点了点头。
“六叔,”季元征先开口道,“这位是太医院的严院使,严大人接了旨意日夜兼程赶过来治疗时疫,如今已经安排下去,准备将病患集中在北城,暂时关闭城门,防治时疫蔓延。”
季元征心跳不由地加速,生怕季子安说出什么质疑的话来。
院使正要开口,没想到季子安先道:“是要如此,河北道战火纷飞,百姓流离失所已经很艰难,若是在让大疫盛行那可真是要苦不堪言。”
这话说得铿锵有力,若是有百姓听到定然要感动地掉泪。
季子安说完看向严院使:“我这侄儿也是良善之人,一心想着报效朝廷,为百姓谋福。”
严院使暗暗松了口气躬身道:“季大人前程不可限量。”
季子安的夸赞让季元征受宠若惊,难不成六叔看清了现在的局势,特意来向他们示好?从前让他嗤之以鼻的表叔,现在却让他喜出望外。
季子安伸出手拍了拍季元征的肩膀:“从小就读圣贤书,果然是个好儒生。朝廷让你前来也是看中了这一点。”
季元征道:“为了百姓自当尽心竭力。”
季子安笑起来:“说得好。”
不知怎么的,听到这笑声季元征心里一缩,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我们家女子不顾生死照顾病患,我家的男儿也当如此,从京中来的时候我就已经上表朝廷,季家不论男女,此次不平瘟疫绝不还京。”
季元征眼皮猛然一跳,整个人僵立在那里,这话是什么意思?
上表朝廷?
在他离京之后?
季元征心窝一阵疼痛,想想城中那些得了疫症的人,他忍不住就要拔腿逃走。
他正思量着只觉得手腕一紧,他顿时惊骇地打了个哆嗦,回过神来发现已经被季子安牢牢地攥住,季子安脸上流露出疯狂的神情,一双眼睛闪闪发亮,仿佛饿狼抓住了一块肥肉,随时都可能会将他吞进去。
季子安方才不是在夸赞他,而是来坑他的,季元征嘴唇发抖,季嫣然和季子安都疯了,还要拖他下水,现在只有他才知晓内心里的恐惧。
季子安接着道:“这两日陆续会有人和药材运过来。”
说话的功夫,那些士兵和黑袍人已经走到了几人面前。
严院使还没询问,季子安已经看向那些人道:“这些是福康院和卫所救治的伤兵还有患了疠风的病患,伤兵不用说自愿来帮忙的,黑袍人是嫣然得力的帮手,若不是嫣然有事吩咐他们去做,他们早就到了。
除了他们之外,还有愿意来诊治病患的郎中,往日行悲悯之事的贤良人家都会遣人来。只要此次之事效果显着,日后但凡哪里有瘟疫,他们就会这样行善举,为朝廷分忧。”
严院使没想到季家还有这样的安排。
要知道皇上一直以“仁君”自称,绝不会阻止这样的救济。
这对疫症是好事,他们却要被掣肘,因为来的人太多,他们不可能一一买通,与他们上下一心。
万一被人捉住把柄,可就真就……到时候太子爷绝不会冒险保他。
“走吧。”
季子安向前走去,偌大的力气不由得季元征挣扎,差点让季元征一个趔趄摔在那里。
他不去,他不能去。
“进去之后,咱们就不出来了。”季子安咂嘴,果然英豪不是那么好做的,他心里害怕也要吓吓季元征这小子,“兴许我们都会死在那里。”
将恐惧说出来果然会好一些。
“看看你先染上疫症还是我先……咦,
你小子哆嗦什么。”季子安瞪圆了眼睛,他当然不能承认发抖的人其实是他。
季元征只觉得被人揣进了一块冰在怀中,听到季子安的那些话他几乎要惊骇的晕厥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