酉时,天已全然暗下,燕都郊外毫无半点灯火,月隐云层,天似泼墨,黑得化不开。
北沧质子府外,萧条,门庭荒芜,隐约,从门缝里漏出一点烛光。
“啧啧啧……”女子拖着长长懒懒的调子,忽然一声清凌凌的叹息,“诶,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新月昏沉,隐约倾洒在院落的枝桠上,摇摇坠坠落下点点斑驳,树影下,点了两盏青灯,映出朱漆的门窗,满地暖玉铺陈,四面墙壁,嵌了杏黄的夜明珠,好不奢华,枝桠下,一把藤椅上,女子懒懒半躺,身侧,男子摇着玉面羽扇,轻轻拂着女子的发。
这二人,可不就是闻小爷与宓爷,如此安逸地晒着月色,到底是何人造谣此二人方过建安?
哦,可不就是闻爷昭告天下堂而皇之地……声东击西。
她枕在秦宓腿上,他的手指,穿过她发梢,嗓音清冷似月色:“也好,爷有些不能等了。”拂开闻柒的发,秦宓的指尖落在她脖颈,轻轻摩挲着,“已经开了两叶了,可会疼?”
花开两叶,这血蛊,已入了心肺,她脖间,缠缠绕绕的血丝,围着血染的花骨。
闻柒摇头:“不疼,一点也不疼。”她伸出手抓住秦宓的手指,捏在手心里,板着一张小脸,“不准胡思乱想,我会安然无恙,小十八也会好好的。你家猫儿神机妙算着呢。你瞧,东陵芷这不是来自投罗网了吗?哦,还不打自招了。”她说时,洋洋得意,眸子同刚钻出云层的初月一般。
秦宓蹙着眉宇,似轻斥,似无奈,终化为叹息:“若是她不来,你怎么办?以后不许玩这么大。”
她倒是肆意妄为地任着性子来,没个怕的,只是秦宓替她牵肠挂肚,如何也是不放心的,世间哪有万全,只怕万一。
闻柒却扬起唇角,笑得肆意,眸中璀璨极了:“怎么会不来,爷,你大抵不知道,一个女人的嫉妒心有多疯狂,我的命贵着呢,若没有全胜的把握,我怎会胡来。”
秦宓无奈,失笑,拾起她的发,亲吻着,细细听她呢喃,并未言语,耳边是闻柒轻轻柔柔的碎碎念:“我放虎归山便是等着她去斩草除根,东陵芷那女人爱你成狂,她已是不怕死,怕的,便是我不死,我笃定,若血蛊能解,只要留她活路,她定会去以绝后患,看吧,我算准了,东陵鸢便是她的后患,南诏巫蛊,嫡传巫女,东陵鸢虽说是个半吊子,却也没掉链子,倒是东陵芷,着实狠心了些,亲生的妹妹下起手里来可是一点也不含糊,骨肉血缘,竟是不比我家爷一分,她啊,为了你,成痴成魔,已经无药可救了,也好,等小爷立马去收了这妖孽,省得为祸人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