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平公主拿出帕子,将眼角的泪痕抆拭干净。深深地呼吸一口气,似要将胸口的浊气全数呼出来:“那我就直说了。”
“母后病重成苛,眼看着也没多少日子了。”
“我这个女儿痛彻心扉,想来几位弟妹,心里也都难受得很。日日都在福临宫里伺疾,不肯离母后凤塌左右。”
“她们几个闲着无事,在母后身边伺疾是她们的本分。弟妹你身为中宫皇后,还要操劳处理宫务,要教导阿萝,要操心之事数不胜数。这伺疾之事,做做样子便可。每日来上一回,也就罢了。委实无需整日待在福临宫。”
昌平公主看着谢明曦,目中露出浓浓的哀伤和恳求之色:“弟妹,你意下如何?”
谢明曦打着伺疾的名义,众人只有夸赞皇后孝顺的份儿,无人能挑出不是。
其实,谁都清楚,谢明曦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只消在俞太后的眼前晃悠,便是对俞太后最大的折磨。
为了俞太后最后光阴的平静,昌平公主低下了骄傲的头颅,亲自来恳求谢明曦。
俞太后已经没多少日子可活了。求求你,让她安心养病。至不济,也不必每日憋着无法抒发的闷气。
谢明曦没有装着听不懂,定定地看着昌平公主,缓缓说道:“皇姐孝顺母后,一心为母后着想。却未替我这个弟媳考虑着想。”
“母后病重不起,所有儿媳都在床榻边伺疾。我这个皇后,又岂能例外?”
“我一日只去一回,别人在私下里会如何非议嚼舌?”
“皇姐是想让我担上忤逆不孝的恶名?”
说到最后一句,谢明曦的语气中流露出丝丝冷意。
昌平公主心里一紧,忙出言解释:“皇后误会了。我绝无此意。皇后对母后的孝心,众人有目共睹。断然不敢胡言乱语……”
“防民之口甚於防川。”谢明曦淡淡打断昌平公主:“我做到我该做的,才能问心无愧。皇姐什么都不必说了。”
昌平公主:“……”
昌平公主被堵得难受,那股无名的怒火在心头涌动,几乎要冲口而出。
她自出生之日起,便是大齐最矜贵的公主,只有她给人受气的份,从未受过半分委屈闲气。
此时低头弯腰求情,却被谢明曦噎得哑口无言,昌平公主如何能忍得住?
昌平公主霍然站起身来, 一张脸孔溢满愤怒的红潮,直直地盯着谢明曦:“你……你就不能稍稍退让一回吗?”
“母后都快不行了,活不了多少日子了。你就容她这段日子清净消停些不行吗?”
“谢明曦!人在做,天在看。今日你得势,对母后这般紧逼不放。焉知他日你就不会落到同样的地步?”
愤怒之下,昌平公主也顾不得自己说话妥不妥当了。说的话格外刺耳,也格外扎心。
可惜,谢明曦不是温软善良之人,更不是任人欺凌的小白花。
谢明曦扯了扯嘴角,犀利反击:“皇姐所说之言没错。”
“人在做,天在看。曾做过的恶事,终有一天,会有恶果。敢做就要敢当!该受的罪,亦是半分不能少。”
……